“殿下……殿下。”單林支支吾吾,手心出了汗,便胡亂擦在衣衫上。
蕭澈捂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聲音嘶啞疲憊:“幹什麼?”
“今早難書小兄弟過來送東西了……”單林将卷軸擺到桌案上,一咬牙,幫蕭澈攤開。
蕭澈露出半邊眼睛,眼前模糊了一會兒,再定睛時,看到的是卷軸上畫着的火紅的楓葉。
早晨難書前來宣王府,指名道姓要見單林,說是有東西要給他。
他疑惑不解,有什麼東西,是要給他的?
“是我家公子生前交代給我的。”難書眼底泛着青,明顯好幾個晚上都沒有休息的樣子,“我不知道這個盒子裡裝着的是什麼,隻知道公子出征特意叮囑過我,若他遭遇不測,便務必将此物交與你。”
“他說你打開後自然就明白了。”
這多少也算是楚烨留下的遺物,帶回房間後,單林小心翼翼地打開,結實的木盒子,像是紙一般被他對待着。
鮮豔的顔色在眼簾中盛放,他卻覺得後背發涼,數日以前楚烨與他說的話在腦海中重新回放。
楓葉紅時……
京城壓根就沒有楓葉!
他粗魯地拉開存放着楚烨留給他的東西,那是楚公子交代他交給他家殿下的!
各種糟心事在這些日子裡迸發,他壓根忘了還有這茬。
京城壓根就沒有種過楓樹,太後不喜楓葉,早在十幾年前,皇帝為彰顯自己所謂的孝心,處理掉了京中所有的楓樹。
灰塵沾了滿手。
因為害怕被自己不慎弄壞,單林将楚烨交給他的錦盒放在了櫃子的最深處,而他的房間進來又沒有及時清理,才害得櫃門上積上了一層灰。
“找到了。”
單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撐着床沿坐起,拍了拍衣袖,思考了許久。
蕭澈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畫作的署名上,清秀的字迹讓他産生了一種不切實際的感受——
楚晏卿。
“公子說,待楓葉紅時,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單林又掏出一個小盒子推到蕭澈面前,“可是京城沒有楓葉,我也忘記了這件事,您瞧,如今都将要入冬了呢。”
“是屬下失職。”
“你先出去吧。”蕭澈開口。
“是。”
蕭澈的指尖有一下每一下的敲打着桌案,目不轉睛地盯着楚烨所作的這幅畫,仿佛下一秒,這幅畫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他伸手去摸那個錦盒,端詳了半晌,才緩緩打開。
僅在看到裡面存放的物品時,他感覺胸膛與腦袋中,有什麼東西在炸開,碎了一地。
而就在這時,因為不放心蕭澈而守在門外的單林,罕見的聽到了砸東西的聲音,以及……
悲哀的泣喊。
他在猶豫要不要進屋阻止,姚瀾卻悄無聲息走到了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吓了他一大跳。
“不好受的。”姚瀾看穿了他的心思,“近些日子煩心事太多了,讓殿下發洩一下也好,待會兒我們進去收拾收拾便好了。”
單林麻木地點了點頭,靠在樹幹上,閉目凝神。
據姚瀾所言,蕭澈一直到楚烨出殡那天才終于踏出了房門。
眼下一大片烏青,眼白布滿了紅血絲,看得他心驚肉跳。
天,祖宗!
楚公子要是還在,知道你這副模樣,他一定會罵死你的!姚瀾在心底崩潰大喊。
“聽說殿下仍然向楚王求娶楚二公子,這……這人都沒了,怎麼個娶法?這不是扯淡嗎?”
姚瀾的眉毛擰了起來,寄了眼眼刀給那兩名婢女,吓得兩個小姑娘連忙俯身,表示道歉。
他歎了口氣看向蕭澈,她們那話說的小聲,蕭澈看上去一臉很久沒休息好的樣子。
應當……沒有聽見吧……
“聘禮準備好了嗎?”
蕭澈冷不丁的開口,吓了姚瀾一跳,結結巴巴回應:“都……都準備好了……”
“嗯,過幾天給楚王府送去。”
“屬下遵命。”
我靠!殿下玩真的啊!
姚瀾的嘴張成一個難看的形狀,這這這,要不要找個人勸勸他家殿下?!他雖不太明白殿下對楚公子的感情,可就算再喜歡,這人……确實已經沒了啊……
“其實我以為,殿下這七天肯定會寸步不離的守在楚公子身邊的。”
蕭澈不讓人跟在自己身邊,面對單林與姚瀾要求一同前去的強烈要求,再三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