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今兒是上元節，孩兒不能同皇弟他們去玩嗎。”

身着華服的男孩望着眼前疊起的課本，言語中帶了些許乞求。

衆多手足之中，隻有他需要時時刻刻謹記着夫子所授的學識，母後時不時就會抽背，有時可能是練字的時候，有時可能是睡覺之前，他歇息玩樂的時間少之又少。

“吟兒，你和皇弟皇妹他們不一樣的，你得比他們更刻苦才行。”

“孩兒知道的。”蕭吟的聲音染上了失落，心不甘情不願地抽出另一本書冊。

“孩兒想問母後是否看到皇叔贈與孩兒的那隻白兔了？前幾日跑丢了，讓宮女姐姐們怎麼找都找不着。”

皇後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翻閱着蕭吟剛剛寫好的功課：“你四弟喜歡，我讓人送給他了，也好，免得玩物喪志。”

蕭吟突然松開了手，拿着的書冊掉到了桌案上，發出一聲脆響。

緊接着傳來的，是孩童的嬉笑聲。

……

“放開本公主！混蛋！本公主自己會走！”蕭吟略顯驚訝，看着被蕭宛手下扯着胳膊帶上來的蕭琳依，第一句話是質問。

“蕭宛，她是你妹妹。”

蕭宛斜視一眼蕭琳依：“是啊，我明白。”

“我從前待她好，如今她也該報答報答我這個皇兄了，不是嗎？”蕭宛漾開笑容，“太子殿下，公主而已，但這又是當朝唯一的公主，讓宣王殿下撤兵，還是我與安樂公主同歸于盡，您想想？”

“混賬！父皇有你這樣的子嗣，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父皇？哈哈哈哈哈哈，他說好聽些是光明磊落的真龍天子，說難聽些不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嗎？”

蕭宛目光灼灼地看着蕭澈：“宣王殿下，您覺得呢？”

他踱步思考片刻，而後發出一聲嗤笑：“聽聞楚二公子……哦不，楚大帥出征前曾與殿下大吵一架，不知為何？”

蕭澈冷聲道：“你在我身邊竟還安排了人？”

蕭宛連忙否認：“皇兄，我哪敢啊？不過是下屬出門采購時，路過楚王府，剛好遇見了怒氣沖沖奪門而出的皇兄您啊。”

“這個時候倒叫上皇兄了？”蕭澈暗道。

“皇兄，皇後娘娘……大概已經同你說過你想知道的答案了吧？不過她也該還有一件事情沒與你說過。”

“那就是……聯合起來殺那穩婆的人，是我啊……”

蕭宛的嘴角逐漸張揚：“哎呀，閑話說多了呢……太子殿下可想明白了，選安樂？還是放我走呢？”

“太子哥哥？别聽他的！戚軍一路上殺害了許多無辜百姓，喪盡天良！”

蕭琳依說這話的時候幾乎在顫抖，她是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從小被父皇捧在手心裡長大，哪受過這等委屈？

刀光劍影，血霧在眼前綻開又散去……

蕭琳依“呸”了一聲，朝着蕭宛翻了一個白眼，“混蛋，有種你弄死我。”

“放了她，你走。”

“皇兄！”蕭琳依怒斥，“你瘋了？”

蕭吟向蕭澈使了個眼色，蕭澈瞳孔微動，點頭同意。

蕭宛拽着蕭琳依的胳膊将她擒在身側：“待我撤到安全的地方，就把這死丫頭還給你們。”

“萬一你食言了呢？”

“皇兄，你們的選擇有很多的，而安樂的選擇隻有一個，就是我的選擇。”

蕭琳依掙紮着，死命踩了蕭宛一腳，卻見對方不為所動，霎時，臉頰一側被打偏，火辣辣地疼。

“蕭琳依，作為俘虜，皇兄似乎對你太好了一些。”蕭宛收起了笑容，一腳将蕭琳依踹到屬下腳邊。

縱使她再要強，到底是也個嬌養着長大的姑娘，腹部一陣疼痛，感覺五髒六腑都擰在了一起，發出痛呼，她胳膊撐着冰涼的地闆，嘴上卻沒有一絲妥協的意思。

“蕭宛，有種你就弄死我！”

蕭宛明白她是在拖延時間，硬生生将她從地上拽起，“死丫頭，走！”

蕭琳依被拽着帶了幾步，腳尖卡上了地上的縫隙，跌了個踉跄，臉上的紅印還未消去，不甘地朝前走去。

城内有戚軍也有楚軍，不知楚軍是否已經進城，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爺跑不了。

她想朝蕭宛怒吼，讓他把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五哥還給她，可是擡頭看着那個拽着自己往前的背影，突然明白什麼叫作皇家無情。

原來沒有了父皇，她真的什麼都不是。

“我自己會走！啊……啊！”

“嘶……該死……”蕭宛甩手，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匕首劃破了他的手背，“喲？楚王爺？今日光景不好，您回來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