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及之處盡是枯槁,偶爾幾隻不知名的鳥雀在空蕩的枝頭上嘶叫數聲,眨眼撲騰着翅膀消失在空曠冷寂的空中。
封蘅遠遠瞅見韓夫人一群人在西苑的花園裡閑坐,幾位妃嫔有說有笑,鮮妍的服飾與四周枯木對比慘烈。她沒了興緻,讓菱渡前去告知韓夫人,推說自己近日身子不适,不湊這個熱鬧了。
還有兩天。
她攥緊了袖子,剛走到萬泉河岸時,便與岚風撞了個滿懷,岚風急切地附耳低聲說,“奴婢才見了絡迦,夫人午後不必去安樂殿,陛下要召見北部尚書慕容白曜。”
封蘅愣住,琢磨片刻才緩緩說,“此刻陛下在哪兒,我這就去找他。”
“夫人,您忘了公主囑托?”菱渡低聲說,“慕容白曜畢竟是顯赫的外臣,陛下他……”
“我隻是想和陛下一處用膳。”封蘅尤自解釋了一句,“此事莫要多言。”
封蘅來到安樂殿時,拓跋弘正在大殿練字,她也不打擾他,握着手壺在他身旁瞧着。拓跋弘放下筆,見她來了也有了笑意,“你怎麼來了?”
“來陪陛下用膳。”封蘅笑吟吟地放下暖壺,“一連幾日都沒見着陛下了,故特意挑了沒人的時候。”
她話還沒說完,卻聽見有聲音自身後響起,“難怪一早未見着妹妹,卻原來竟也在這裡呢。”
韓冬兒扶着腰進來,“昨日陛下應了到福毓宮又未曾來,臣妾思念陛下,隻好主動來找陛下了。”
拓跋弘迎上去,“既如此,早些用膳罷。”
三人分桌而坐,封蘅滿腹心事,眼前的飯菜不免食之無味。有韓夫人在,這位夫人偏愛與拓跋弘說些親密話,又懂得讨他歡心,她又成了陪襯,還是不合時宜的陪襯。
封蘅放下碗筷,端起酒杯來自斟自酌,拓跋弘見她心事重重,便問,“飯菜不合胃口?”
她輕輕搖頭。
岚風見狀忙說,“近來天氣冷,夫人好幾日都這般食不知味的,陛下沒瞧出夫人瘦了許多?”
“你這丫頭,莫要亂說。”封蘅笑了笑,“不過是覺得陛下的酒比别處的好喝,想多飲幾杯罷了。”
拓跋弘吩咐菱渡,“換了熱酒來。”
他話剛說完,侍女端了熱騰騰的酒來,先給拓拔弘換了酒,封蘅剛把那盞冷酒遞給岚風,就聽到一聲急促的聲響。
她擡起頭來,眼看着那侍女把杯盤摔在地上,從袖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來,韓冬兒驚恐地大喊了一聲,大殿人人驚慌,拓拔弘慌忙向後退了一退,順勢踢開案桌擋在前頭。
那侍女見刺殺拓跋弘沒有了先機,轉身想要挾持韓冬兒,拓跋弘站起來搶先一步把韓冬兒護在懷裡,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在他背上,封蘅也急了,來不及思索,她已經沖上去擋在拓拔弘前頭。
“夫人!”岚風和菱渡驚恐地叫喊,整個宮殿亂作一團,侍衛們匆匆湧入。
她閉上眼,預想的匕首沒有刺下來,她剛剛擋在拓跋弘前面,卻被他狠狠拉進懷裡,餘光瞧着那匕首順着他的胳膊落下來,然後聽到衣裳撕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