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信,我沒有騙你吧!徽音樓如此高聳,我家裡真的能窺見一角!”封蘅興奮地像個孩子,絮絮叨叨,“這也算是我與陛下的緣分吧。”
“何種緣分?”拓跋弘從背後抱住她,注視着徽音樓,想起她那日登樓,在她耳邊低聲感慨,“寂寞如斯啊。”
“陛下怎麼會寂寞如斯?”封蘅覺得他這話着實矯情了。
拓跋弘卻說,“朕昨夜裡聽了一句佛偈。”
“什麼?”
“知一切法,即心自性,成就慧身,不由他悟。”拓跋弘的酒氣撲到她的臉上,“阿蘅作何解?”
“生能盡歡,死亦無憾。”
封蘅仰起頭來,她想起說她想生公主時拓跋弘的眼神,他分明也想起了李蘊微是不是。
可他巴巴趕來,已然是給足她的面子,倒顯得她不識大體肆意而為了。
“這可真是阿蘅能說出來的話。”拓跋弘微微一笑。
她有些大膽地擡起頭,覆上他的唇,拓跋弘被她突如其來的主動驚訝到,卻聽見她說,“人生苦短,我才不想寂寞如斯呢!”
她唇邊還殘留着淡淡的豆沙甜味,拓跋弘一時動情,低下頭來貼着她的臉頰,樓下菱渡的聲音傳來,“陛下,夫人,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宮了。”
拓跋弘捏捏她的臉頰,抓起她的手,“早些回去罷。”
他下樓時,瞪了岚風一眼。
岚風不明所以,無辜地向封蘅眨眨眼。
封蘅同拓跋弘進了車辇,剛離開封家的巷子,拓跋弘突然就黑了臉,甩開她的手指責她說,“朕若是不來,你是不是沒打算去請朕?”
封蘅被他的質問吓到,她臉上還殘留着歡樂的笑意,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拓跋弘的神情愈發陰冷,“你可知錯?”
她當真被他的反差吓到,臉色也變得慘白。
一時思及昨夜裡拓跋弘那些負氣絕情的話,更覺得委屈萬分。
她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良久,拓跋弘噗嗤一笑,“可記住教訓了?”
“弘哥哥!”封蘅這才明白他在故意唬她,她擡起頭來,即見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羞憤之下,蓦地掉下眼淚來。
“怎麼還哭了?”拓跋弘原本隻是想逗逗她,引她巧言辯駁罷了,不想她當了真,仿佛他故意欺負她似的,連忙止了笑,将她攬入懷中,低聲安撫,“誰讓你成日裡讓朕生氣,不過略微報複你一下,你倒要讓朕心生愧疚嗎?”
“陛下可聽過狼來了的故事?”被這麼溫聲細語地一哄,她的委屈更甚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陛下下次就算真生氣了,我再也不會當真了!”
“夫人怎麼了?”絡迦掀開簾子,就看到封蘅被拓跋弘緊緊攬在懷裡,目光與拓跋弘對上,連忙讪讪地合上簾子。
拓跋弘貼着她的臉,“不許哭了!什麼狼來了,你不把朕放在心上,朕卻還要主動來找你哄你,可有這樣的道理?”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拓跋弘有些慌了,語氣都變得小心溫柔了起來,“好了好了,是朕不好不該唬你,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哭哭啼啼地怎麼像話,母後若見你眼睛紅腫,還以為你受了何等委屈,以後還能如此輕易歸家嗎?”
封蘅聽了這話,這才漸漸平複起來。拓跋弘手上滿是她的脂粉與淚水,抓起她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對她附耳說:“阿蘅可是與朕約定好了,絕不要寂寞如斯,日後若是膽敢抛下朕,朕就狠狠地懲罰你,絕不心軟!”
“常太後似乎是受人毒害,至于常敏……”拓跋弘終于說出口,“那人根本不是常敏,此事牽連甚廣,你莫要好奇,莫要再問,全都交給朕處置。”
“弘哥哥……”封蘅還想再說什麼,但見拓跋弘嚴肅的神色,隻得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