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安微微側身：“我以為這樣一點一點給，你就不會發現，看來還是我太笨。”
他歎了聲氣，很直接道：“你發現了也好，以後我就不用偷偷摸摸的。我直接跟你說好了，唯姨的住院費用以後都由我負責，這對現在的我來說完全算不上負擔。”
程思爾擰眉看着他：“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我希望你以後不要來了，我說了我們做不成朋友。”
路以安道：“這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是我欠唯姨的，小時候她對我諸多照顧，現在該是我還恩情的時候。”
程思爾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臂，“如果我說，我不想看到你呢，你可不可以不出現在這兒？”
“不可以。”路以安單手插兜，神色冷峻，全然不是當年那個燦爛熱烈的少年，他冷冷道：“抱歉周小姐，這是我必須做的事，你再不想見我，也隻好忍一忍了。”
程思爾一直竟不知該說什麼，如果單純是他們之間的事，程思爾大可以決絕，可路以安一句話又把她堵死，這不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
路以安看她蹙着眉，又糾結又無奈的樣子，心一下子軟了，聲音也跟着放緩：“思尓，我知道你已經結婚，想跟我劃清界限，前兩次，我都對你越界，有些口不擇言，真的很抱歉。可是不來看唯姨的事，我真的沒辦法答應你。因為她不僅是你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如果我現在明明有能力卻不幫她，我會一輩子内心難安。”
這些話都是路以安的真心，可同時他也有私心，在他的内心深處，想着還能用這樣的方式和思尓産生一點連接，就有一個小人兒在忍不住歡欣鼓舞。
我真的不是君子，無法完全的坦坦蕩蕩。回去的路上，路以安拷問自身，要他主動去破壞什麼，那是不可能，可他也無法真正的放手，甚至避而不見。
我可以等，也願意等。路以安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思尓發現現在的婚姻不适合她，她那位丈夫無法給她幸福，等她願意從中獲得解脫。
還有，最重要的，等唯姨醒過來·····
那麼，一切也終将回到正軌。
“思尓！”雀躍的聲音給安靜的病房注入生機，也把程思爾從沉思中拉回來。
程思爾笑笑站起身，周檸初給她發消息問她在不在醫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她還帶了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孩子過來。
簡單介紹之後，周檸初便道：“那這裡先交給你了，我們姐妹出去吃飯啦。”
“放心吧。”男生寬厚的笑笑。
程思爾還沒搞明白，就被周檸初硬拉着走出病房，“放心吧，小許可是專業的護士，有他在完全沒問題。”
“那你，你和他——”
“相親認識的，目前還在接觸中。”周檸初親熱的挽着她的手臂，“今天你好不容易休息，别又在醫院點外賣吃，出來陪我逛逛街，我請你吃飯，最近我發現一家特别好吃的泰國菜。”
程思爾笑笑點頭，又打趣她：“看來是收到不少稿費啊。”
“嗯哼，總之請姐妹吃大餐的錢是夠夠的。”周檸初眉飛色舞的說。
程思爾陪着周檸初血拼，沒一會兩隻手都拎不下袋子了，走得腳酸腿麻，硬是被周檸初拖着去找那家傳說中超好吃的餐廳。
終于能坐下歇歇，把所有的袋子安置好，周檸初也飛快點了幾樣招牌菜，程思爾喝着店員端上來的檸檬水，看着周檸初道：“我看你還買了好幾件男士襯衫，是準備送給剛剛的小許嗎？”
“對啊，我媽今天跟我說的，過幾天他生日，叫我别忘了準備禮物。”
“你對他感覺怎樣？”
“嗯，沒什麼特别感覺，說真的，比起戀愛對象啊，更像是一個可靠的朋友。”周檸初喝着檸檬水，神色恹恹，“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有戀愛了。”
“别這麼悲觀嘛。”程思爾說。
“客觀評價而已，我這人吧，對戀愛的興趣也不大，但總覺得沒戀愛過就走進婚姻，好像就有點虧。”周檸初忽地想起什麼，放下手裡的杯子，向前探身道：“思尓，我和小許進地下車庫的時候，好像看到路以安了，他正要出去······哎呀也可能是我看錯了，他那人帥得太大衆。”
“你沒看錯，就是他。”程思爾緩聲道。
周檸初瞪大眼睛：“他真的來了？你和他見面了？他怎麼還敢來啊，你有沒有好好罵他一頓！”
“我罵他做什麼。”程思尓沒說她已經和路以安見了不止一面，但每次都是不歡而散，這一次算是平和。她笑笑說：“你怎麼還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啊，我不是跟你說了，當初是我要分手的嘛。”
“他作為男朋友，還不是一般的男朋友，你們是青梅竹馬哎在一起十幾年，他就這樣把你丢下讓你一個人面對那麼艱難的情況，不管理由是什麼，我都沒法原諒。”周檸初想想自己當初還傻乎乎的磕兩人的CP，實在是蠢透了，“任何帶給你傷害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他沒有傷害我，隻是當時意外來的太突然，我們年紀又太小，根本無法應對那樣的狀況。”程思爾道，“雖然一直很艱難，但我始終不後悔和以安分開。如果他真的為了我留下來，連同他的人生一起毀掉，我絕對沒辦法原諒自己，應該，早瘋掉了吧。”
自從路以安離開，周檸初就沒有從她口中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周檸初狹隘的以為，思尓和自己一樣，都是怨怪他的，甚至對感情徹底失去信心才閉口不提，到今天，周檸初才有機會聽到程思爾的真實想法，原來她是這麼想的。
周檸初喃喃自語：“原來我錯了。”
“嗯？”
“沒什麼。”周檸初搖搖頭，低頭喝水。
作為旁觀者，她總是自以為是的發言。以前她覺得，是路以安喜歡得多，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這樣，隻是思尓愛人的方式不一樣。
然而她也無法立刻判斷，是程思爾更愛他。
這中間多和少，大概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又或許，他們也無法知道，愛情本就是複雜難解。
可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周檸初看着程思爾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裡又是長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