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掠過她裸露的脖頸,帶來一絲寒意,卻讓她的神經更加清醒。
下一個15分鐘的安全窗口開啟,PPT上的小紅點又開始活動。
朱諾正要扛起梯子,卻聽見一牆之隔的地方有人在說話,幾乎就像在她耳邊炸響一般,吓了她一跳。
“等等,我去放個水。”一個粗啞的聲音說道,一陣腳步聲後,朱諾聽出來工廠門口的灌木叢中響起了水聲。
朱諾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無奈地閉了閉眼,把PPT裡前門兩個紅點的動畫暫停了。
“咚”的一聲,另一個守衛重重靠在了朱諾靠着的這面牆上,她甚至聽到他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嘿,咱守完這趟,去城裡喝點酒吧?你請。”
“我去你的。”
朱諾放緩呼吸,生怕弄出一絲一毫的響動,感覺到自己的手心開始冒汗。時間在她的腦海裡被無限放大,每一秒都像一根針刺在她的神經上。
守衛終于系好了腰帶,慢悠悠地繼續巡邏路線,一路上還繼續插科打诨。朱諾在他們重新走起來的一瞬重置了動畫,決心在離開的時候更加留心任何變動。
她迅速扛起梯子,将它穩穩地架在倉庫窗下。
和廠房一樣,為了保溫和采光,倉庫的窗戶也很小、位置很高。
朱諾用力按了一下梯子的頂端,确保它不會晃動,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向那扇圓形的小窗。窗框的陰影在月光下像是一隻眼睛,凝視着她。
她過去幾天在院子裡吃飯時時不時擡頭望天,已經研究得清清楚楚——為了通風,這扇窗戶不是釘死的,可以外開,隻是窗栓在内側。
朱諾從腰間掏出準備好的繩子,将繩子對折,然後将折起的一端緩緩塞進窗縫。
繩子準确地鈎住了窗栓。
她雙手微微用力,窗栓“啪”地一聲被提起。窗戶敞開了,她帶着涼風一躍而入。
倉庫内部昏暗而沉悶,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混合了布料、木頭和灰塵的味道。屋頂的橫梁高高地橫跨在上方,幾縷月光透過小窗照射進來,将倉庫裡的物件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整齊碼放的布匹堆壘成一座座低矮的“山丘”,原料分門别類地放在箱子裡、架子上。角落裡還堆着一些備用的機器,上面覆蓋着一層薄灰。
四下都是易燃物,朱諾不太敢點火把,便借着月光摸索着往門口走,腳下的地闆偶爾發出一兩聲輕響。
她在倉庫門口附近的牆面上摸索了一陣,指尖突然碰到了一個硬物,随即聽到“啪”的一聲脆響——碰掉了牆上挂着的東西。
她手腳并用地接住,發現是一本出入庫物品登記表。
正是她要找的。她心中一陣狂喜。
借着月光,朱諾迅速翻開表格。紙頁邊角略微卷曲,表格上密密麻麻地填滿了文字,每行記錄着出入庫的物品、數量、日期和負責人的簽名。
她很快發現,物品名稱中夾雜着許多縮寫,但大緻能判斷出“羊毛”“亞麻”“棉花”之類的字眼。
這本表是從今年三月開始記的,顯然還有更久遠的記錄藏在某處。
朱諾又忙活起來。她四處走動着,目光掃過門口,隐隐看到一個木櫃的輪廓。走近一看,木櫃的門上有一個把手,但無論如何用力都拉不開。
她蹲下身細看,才發現櫃門上有一個小小的鎖孔。
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細鐵絲,搗弄了幾下,随着一聲輕微的“咔哒”,櫃門打開了。
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笑:還以為要用薄木闆劃鎖栓呢,沒想到鐵絲就夠了。
櫃子裡整整齊齊地碼着好幾排文件夾,封面用粗體字标注着年份,赫然便是過去幾年的登記表。
為了看得更清楚,朱諾在靠近地面的地方點燃了一支小蠟燭,借着微弱的火光翻閱起去年冬天的記錄。
她眨着眼睛,把整個季度的記錄都寫進Excel,然後拉了一個數據透視表,結果令她咋舌。
去年冬天的庫房吞吐量——包括進貨和出貨的數字,簡直讓她難以置信。
她拉出之前在市政府記下的數據,比對了一下前年同樣月份的曆史數據——去年冬天的紡織廠的吞吐量,比前年的要高240%。
問題顯而易見——去年林雪平市面上的布料供應并未顯著增加,甚至在冬季剛開始的時候還一度大減,以至于有“女巫施法影響機器運行”的荒謬說法。
那麼,紡織廠多出來的庫存究竟去了哪裡?
朱諾更仔細地讀起倉庫管理員的每一條記錄,目光停留在“備注”一欄,那裡有些地方填着一些字母縮寫,但她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皺着眉頭思考到蠟燭熄滅。
慢慢地,她翻找出一個以前的PPT,漸漸産生了一個驚人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