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盯上葉萊那了。
朱諾疾步走在回斯萬森家的路上,一腳踢開路上的石子,路邊的小老鼠“嗖”的一下竄回牆縫裡。
她可以想象灰衣男在排查前段時間鷹巢旅館的房客。一早匆匆離城的葉萊那顯然是有嫌疑的,何況她很可能和當晚從市政府地下被接走的布麗扯上關系。
她煩躁得想撕扯自己的頭發——總督府的人知不知道布麗的事情?如果知道,他們會把這些事件連起來嗎?
斯萬森的宅子裡一片寂靜,走廊裡給她留着一盞壁燈。
她輕手輕腳擦了個澡,躺在床上,總結這天獲得的信息,以及确定接下來的工作重心。
她在PPT裡畫下倉庫的簡易平面圖,心裡逐漸有了計劃。
夜裡,朱諾正在斯萬森家的院牆下發呆。
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在幹嘛呢?”
她盯着院牆頂部的雕花栅欄,頭也不回地說:“我在研究翻牆。”
她早就觀察過了,紡織廠院牆比斯萬森家略高,但頂部是平的。
倉庫和紡織廠的院牆相連,門上有鎖,門口有守衛。
她要不受幹擾地溜進倉庫,就得先翻牆進紡織廠,再從紡織廠的院子裡爬進倉庫的窗戶。
尼爾從門邊走過來,站在她旁邊,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張牙舞爪地“腦攀”:“呃,牆有什麼好翻的?還是管家哪天忘記給你留門了?”
“你别管我。”
說完,朱諾退後幾步,一個助跑,腳蹬在牆上,身子借力向上竄了一段距離,可惜遠沒有達到能抓住頂部欄杆的高度。
她落回地面,拍拍手上的塵土,仍然躍躍欲試。
尼爾在一旁抱着手臂,看得好笑:“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有一個東西叫梯子?”
朱諾愣了愣。
對哦。如果她的觀察沒出問題,廠房隻有外側有人巡邏,院子裡是沒有人的。如果她先爬進院子,再把梯子收進牆裡,就完
全能避開守衛的視線。
“都說了你别管我。”她嘴硬地嘟囔,突然話鋒一轉,“你什麼時候去上大學啊?”
“秋季才入學呢。怎麼,和我爸一樣覺得我賴在家裡,看我不順眼了?”尼爾捅了捅她,揶揄道,“還是想趕走我、當我爸的新兒子了?”
朱諾沒想到他又提這茬,不禁啼笑皆非:“什麼呀,我都打算過了這段時間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住,指查完利娜的案子就按照原計劃離開瑞典。
雖然吉倫斯蒂爾納死了,她的生活平靜了一段時間,但來自斯德哥爾摩甚至哥本哈根的陰影已經投下,誰知道下一波針對她的搜捕什麼時候來?
尼爾的嘴唇動了動,作了個“為什麼”的口型,但沒有問出口。
這小孩終于學會讀空氣了。她欣慰地假裝沒看見他的表情,轉身回屋。
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給木匠畫一張伸縮梯子的圖紙。
第二天的晚飯後,朱諾趁着夜色埋伏到紡織廠附近,在PPT裡畫下門衛的巡邏路線。
巡邏的守衛共有三人,兩個守在前門附近,另一個則沿着後牆來回踱步。
每隔十五分鐘,門房的鐘會清脆地敲響一次,他們便舉起火把,繞整個紡織廠和倉庫一周。
她在PPT裡做了個動圖,設定了15分鐘的循環播放。
15分鐘後,PPT裡的三個小紅點開始繞着廠房的平面圖移動。
紅點移到紡織廠側面這面院牆時,朱諾睜開眼睛看向對面。現實中,守衛也分毫不差地走到對應的牆下。
等守衛巡邏完一圈,朱諾從藏身處離開,把梯子架在牆下,手腳麻利地爬上牆頭,然後把梯子收進牆内。
熟悉的廠房在月光下顯得有些陌生,院子裡更是安靜得不尋常,仿佛白日裡那些喧鬧的機器聲和工人們的笑談都被夜色吞噬了,隻剩下一片空曠的寂靜。
守衛很快會回到大門前,從鐵栅欄往院子裡一瞥就能發現她的蹤影。
她提着一口氣,腳步輕快地一路小跑,穿過寂靜的院子,直奔倉庫所在的牆下。
月光斑駁,朱諾屏住呼吸,身體貼緊冰冷的石牆,将自己隐藏在守衛巡邏的視覺死角中。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守衛從大門口經過時,手中的火把将鐵栅欄投下一排飛速轉動的影子。初夏夜晚的風夾雜着微涼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