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還黃金!你可真敢開口啊!”雲疏月猛地起身,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在此刻終于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邶縣最大的客棧,而是全大晏最黑的黑店!
她叫上桑麻立馬踏出房門。
她就算變換了些銀票帶在身上,但也禁不住這樣耗費啊。哪有一壺水就要收一兩黃金的,房錢也不過是十兩還是白銀。
這宰客也宰得太狠了,甚至連掩飾的借口都不願尋找,就這般光明正大直白地宰啊!
雲疏月走到樓梯處,看到大廳内坐了不少人,瞧那些風格各異的着裝行頭就知道這些人來自天南海北,多不是本地的。
她就不信這些人都肯花一兩黃金來這兒喝一壺水。
定然是這店小二見她年紀輕又是個姑娘家,這才宰到她頭上來了。
雲疏月下了樓,雁書将馬換了駱駝正好進店,幾人迎面碰上,雲疏月拽着雁書氣鼓鼓地就往外走。
“這家是黑店,我們換一家住。”
“黑店?我接到的消息說雲間居是邶縣最好的客棧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雁書順着雲疏月手上的勁出了客棧,目光看向桑麻,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桑麻在一旁小聲說着:“小姐想要沐浴,但那店小二說沒有水可以沐浴,還說一壺熱水要收一兩黃金才肯去燒,小姐氣不過。”
“這事兒啊!”雁書一聽便了然了,他提前接到過情報,對此早有了心理準備。
“雲姑娘,是這樣的。北地與旁的地方不一樣,在這裡,擁有水源的人那可是擁有絕對話語權的。每日的水要分配給誰,分配多少都是有水源的人說了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在北地的水确實比黃金還貴。”
聽過雁書說的這些話後,雲疏月心底對自己方才發的那通脾氣生出些扭捏的歉意。
是她想當然了,以為有人的地方一定會有水,卻忘了這裡是沙地,縱然有水那也定是十分有限。
“那,那這裡的人都不洗澡嗎?”
雁書聽到這話有些忍俊不禁:“這裡的人能活着就不錯了,生存都成問題誰還在意這個?雲姑娘,等這兩日休整好了我們就出發去邶州城,那裡水源多一些,應當可以好好洗個澡。這兩日且再忍忍吧。”
台階都遞到面前了,雲疏月若是再拿喬就有些不識趣了。
她挽着桑麻,捂着空蕩蕩的肚子,委屈巴巴。
“雁書,肚子餓了,有沒有好吃的?”
“我剛瞧了,雲間居的牛肉幹着實不錯,走,我請客!”不知何時跟來的沈酌說道。
雲疏月豪氣萬丈地說道:“好!你請客,我付錢,方才房錢是你付的,這個就别跟我搶了。”
“好……”沈酌彎了嘴角應了她。
四人回到雲間居,雲疏月本還擔心看見店小二會有些尴尬,沒想到人家一如既往的招待,仿佛方才的事沒發生一樣。
雲疏月在心裡默默贊許,雲間居能做到邶縣最大的客棧确實是有道理的,就連店小二的行事都十分有格局。
花錢再心疼也不能渴死,雲疏月花了十兩黃金買了十壺熱水,除去六壺灌進水囊存着用來喝,也狠狠心一人一壺熱水簡單擦了身子。
像雲疏月這般肯花錢買水的,是整個邶縣都難找出第二人的大方。
店小二來給雲疏月房裡送熱水和吃食時,嘴上連連說着:“能跟在姑娘身邊做事真是好福氣,像姑娘這般體恤仆人的實在難見。”
“桑麻可不是我的仆人,桑麻是我的妹妹。”
雲疏月說得誠摯,桑麻也感懷于心,心道此生定不辜負小姐。
店小二聞言點頭稱是,“姑娘胸懷非凡,定能有一番成就。”
店小二緻意後也退出了房間,将門帶上。
雲疏月但笑不語,她并不奢望成就什麼大事,能活着便是極好的。
休息了一下午,雲疏月也有了些許精神,生出了些逛一逛邶縣的心思。
四人一同出了門。
整個邶縣背靠着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坡,再加上修建了城牆,幾乎隔絕了外面的狂風吹襲。
屋舍大多都是木頭與黃泥修建而成,極少數像雲間居這樣的才用了磚作為牆體,牆上屋檐上或是門上常有彩色的布條作為裝飾,看起來十分有特色。
邶縣中間有十字交叉的主街道,是縣城裡最熱鬧的地方。
街道兩邊有不少居民擺上些手作的小玩意兒售賣,也有外地的行商将自己的貨物擺上。
雲疏月走在街上,心裡一直存有疑惑。
她向身旁的北地百科全書雁書問道:“邶縣看起來十分貧瘠,水源又這般昂貴,為何還有這麼多行商來此啊?”
商人最是精明,可以說是無利不起早,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雁書聞言回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隻知道在邶州城有個姓王的富戶,行商們大多是與他做生意。”
王富戶,也不知道他做的什麼買賣,在這偏僻難行的北地也能吸引這麼多商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