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譚小柯老老實實地開會、回酒店,跟餘峰一起吃飯、逛街,在夜晚乘船遊覽黃浦江,欣賞浦西的夜景,兩人穿梭在弄堂與老洋房之間,并拍了很多照片。
離開上海的前一天,天色終于放晴,整座城市褪去冬日的陰霾,陽光難得燦爛明媚。
餘峰問道:“今天陽光不錯,想去哪兒逛?”
譚小柯想了想,說道:“我想去那家咖啡館坐坐。”
溫暖的午後,譚小柯站在那間由老洋房改造而成的咖啡館門前,擡頭看了眼寫有“HOME”字樣的招牌,深吸一口氣,壓下緊張、忐忑的情緒,推開了店門。
這家店的咖啡很醇香,豆子是老闆親自跑到雲南挑選出來的。
譚小柯喝得津津有味,餘峰一如既往接受不了這種苦澀的洋玩意,抿一口,皺皺眉頭,再抿一口,眉頭便徹底皺起來,吐着舌頭呸了幾下,就像一條被燙了舌頭的大狼狗。
一個相貌年輕、漂亮的男人走過來,邊收拾隔壁桌邊笑問道。
“喝不慣咖啡呀?”
譚小柯打量着他,有些緊張地說道。
“嗯哪,他喝不慣這玩意兒……你家有其他飲料不?”
男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家隻賣咖啡的。”
餘峰說道:“沒關系,我能喝。”
男人笑着說了句請慢用,便轉身回櫃台後面去了,跟咖啡師用上海話小聲聊天。
“他們是東北人呢,是不是從你爸爸老家那邊過來的?會不會是你的親戚呀?”
咖啡師笑道:“哪能啦?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餘峰往嘴裡塞了一塊黃方糖,低聲問道。
“他們兩個,哪個是你的親戚?”
譚小柯思忖良久,搖頭道:“不清楚,我也沒見過呢。”
餘峰又問道:“你要去問問不?來都來了,認個親。”
正說着,咖啡師親自端着兩杯蜂蜜檸檬水走過來,彎腰放在兩人面前,溫柔道。
“喝點檸檬水吧,裡面加了蜂蜜,比較甜的。”
譚小柯問道:“謝謝!多錢呢?”
“不要鈔票的。”那個年輕漂亮男人趴在櫃台後,看着他們笑道:“這是請你們喝的……對了,要不要吃甜點?是我親手做的,草莓慕斯是招牌,青檸椰子卷是新品。”
譚小柯在上海住了好幾天,頓頓本幫菜,實在是害怕這邊的濃油赤醬偏甜口了,導緻他一聽到“甜”這個字就頭皮發麻,忙說道。
“不用了,我倆中午吃得太飽了。”
咖啡師沖二人禮貌笑笑,轉身回到櫃台後面,和漂亮男人并排站着,頭抵着親密聊天。
譚小柯偷偷打量他們,他隐約覺察出來,這兩個男人也是一對的,共同經營這家“夫妻店”。他不由得有些羨慕,兩人有共同的事業,又能永遠住在一起,簡直太幸福了。
譚小柯低聲道:“我覺得,咖啡師是我家親戚。”
餘峰扭頭看了一眼,也覺得很像,便問道。
“你要過去打個招呼不?”
譚小柯思考了很久,最終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來,伸了個懶腰,說道。
“不用了,大家這樣就很好。”
上海的天氣很神經病,昨天還是陽光普照,今天卻突然陰雨連綿。
譚小柯坐在候機室裡,百無聊賴。餘峰則看着電視上的天氣預報,皺眉道。
“東部地區大部都在降水,再往北走,就是暴雪天氣了。”
譚小柯皺眉道:“那飛機能不能準點起飛啊,會不會有危險?那還不如不飛呢。”
餘峰搖了搖頭,他之前服役時曾去空軍部隊參觀過,空軍飛行員就有在極端天氣中的飛行模拟訓練,畢竟真有緊要任務,是不管刮風還是下雨的。但這是民航,要以乘客的生命财産安全為首要目标,如果東北地區真的暴雪将至,那飛機肯定是不能起飛的。
同航班的乘客已經十分焦躁了,吵吵嚷嚷着要求航空公司給解決。
譚小柯倒是無所謂,甚至希望航班取消,這樣一來,他就能再跟餘峰膩乎一天了。
正想着,廣播裡終于傳來通知旅客登機的聲音。
譚小柯:“……”
登機後,頭等艙裡仍舊隻有他們兩個。放好行李後,譚小柯給自己緊緊綁好安全帶,認真地看向餘峰,一字一句地說道。
“等下要是出了啥事,你就一個人跑,别管我,知道不?”
餘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别說傻話,我咋能不管你呢?再說了,這是飛機,等下是要飛到天上去的,你讓我往哪裡跑?高空跳傘嗎?”
譚小柯笑了笑,忽然說道:“管他呢!就算是死,咱倆也要在一起。”
餘峰一怔,又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機長和副機長相當勇猛,大概是跟戰鬥民族學的飛行技術,二十分鐘後飛機頂風冒雨地起飛了。起飛過程中遇到強氣流機身開始颠簸,譚小柯臉都吓白了,死死握住把手不敢說話。
餘峰還算淡定,拍拍自己的肩膀,主動問道。
“你要靠過來不?”
譚小柯果斷靠上來,餘峰立刻緊緊地将他摟在懷裡,語氣沉穩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