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栖攜着小翠一路狂奔,擠入人流上了二樓。
二樓有一包廂,可見樓下拍賣盛況,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舅舅!”
洛河川聞言回頭,徐徐走了過來,嫌棄地幫她撫平肩上的褶皺。
“你怎麼會在這,又為何這樣狼狽?”
穿得這邊簡單也就罷了,怎麼臉上這麼多灰,跟三天沒洗臉的小乞丐沒兩樣。
“怎麼還有點臭,你做什麼了?”
洛河川并不知道她今天回晉中,要是知道,他一定早點派人去接她。
他眼中滿是心疼,手裡的動作停不下來,這小侄女頭上也亂糟糟的,再漂亮的臉蛋也經不起這麼造啊。
沈雁栖鼓起腮幫搖晃着腦袋,像是暗夜中突然亮相的小星。
“舅舅,我剛才到時被幾個人為難,不過還好,對了舅舅,你……你知道七寶閣老闆在哪嗎?我想,想用你的琴換一味藥,我來時,娘親的病又加重了,我沒有你的消息,所以……”
沈雁栖羞紅着臉低頭。
洛河川瞅着她額前的碎發,猛地一拔,沈雁栖的精神立馬緊繃起來。
“舅舅,你幹什麼啊這是?”
她趕緊護住自己的額頭,她這舅舅就這一點不好,老喜歡拔她頭發,額頭都快秃了。
“那琴現如今已經不值錢了,你的頭發還有點用,你娘的藥高低還有我在,不必擔心。”
“哦,那麻煩你了,對了舅舅,你能不能派人送我去定國公府啊,我,父親要我回去,火急火燎的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聞言一驚,手中的茶杯險些掉落。
“胡說什麼?你不能回去。”
“可是娘也要我回來的,舅舅,您要是有時間,幫我勸勸娘親。”
洛河川捏碎了茶杯,碎片紮進手心,溢出鮮血,沈雁栖吓得花容失色,趕緊取出手帕幫他包紮。
“舅舅也憂心娘親,但是隻有見到父親,才能讓娘回來,娘性格執拗,你當比我明白。”
“我明白,我讓人帶你過去。”
他給旁邊女子使了一個眼色,女子心領神會,帶着兩人離開。
她走了十幾步,指了一個方向。
“就是那兒,我還有急事,你可能自行前去?”
沈雁栖一愣,舅舅的婢女似乎對她不太滿意。
“多謝姐姐,我自己過去就行。”
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拉小翠,人卻不見了蹤影,“你可幫我找一下小翠嗎?”
女子臉上有一瞬的不滿。
“當然。”
沈雁栖隻能自己一個人去了,舅舅既然放心這個婢女帶自己去,這婢女的态度自然也是舅舅的态度了。
原來她自以為的親近之人,對自己也不是十分的真心。
此次過後便不再麻煩舅舅了。
她走了幾步路突然被一個藏青色的身影撞到,那人就停在宣卿所指的房門前面。
“定國公快到了,布置好了嗎?”
“都好了,好了!”
兩人岔開路相反方向走去。
沈雁栖大膽推門進去,屋子裡沒有其他人,稍後父親一定會來這兒的!
屋裡的布置都很簡易,四面牆壁挂着幾副山水圖,磅礴大氣,應該是父親喜歡的。
她伸手碰了一下,紙質是上等,似乎還散發着墨香。
“聽說,姜國産的姜紙能夠長久保持墨香,難道這就是麼?”
沈雁栖收住自己的好奇心,以免弄壞了寶貝。
她又随便掃了幾眼。
點點霞光透過紙窗照射進來,靜将牆壁上的畫映射下來,赫然成了一副奇妙景觀。
“真好看!”
她又瞧見前面一排排珠簾,将室内橫做兩面,伸手摸了一下,冰涼的觸感透過指尖進入身體,身體的疲憊似乎全部消失不見。
“我,是不是要換一下衣服啊?這個樣子爹一定是認不出來的。”
沈雁栖抽出一張手絹,擦擦自己臉上的髒泥,不料越抹越抹髒。
這會兒就要見父親,應該恢複本來面目,這一擦污泥混合着汗液,臉上就隻剩一雙靈動的眼睛清晰可見。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人似乎還不少。
她慌忙之下掀開珠簾,瞧見有一個紅漆櫃子,忙躲了進去。
沈雁栖雖然忙着見父親,但是自己現在這副打扮一定會鬧笑話的。
臉靠在櫃門的縫隙邊看着外面的情景。
依稀看見幾個男子圍坐在黑漆彭牙四方桌旁,凳子是松紅林木宮凳。
“太子殿下,今日似乎有一出好戲啊!”
盧玄德摸摸自己的胡須,接着站起身去打開窗戶。
陸行雲道:
“戲台已經打好,諸君觀看即可。”
除了盧玄德,在場的男子俱是玉面郎君,沈雁栖不禁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