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木橋,到了亭子裡,一架古琴立在桌子上,和舅舅送給她的七弦琴大不相同,材質也是極好的。
沈雁栖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琴聲。
“真好聽啊!”
從前舅舅做過古琴生意,教給她一首小調,是給小孩入門學的。
她喜歡琴,但是娘親不允許,不僅僅是琴,字也不讓她學,她央求舅舅幫她,舅舅背地裡找了兩個女夫子教她讀書寫字,後來被娘發現,娘親半年不搭理她。
沈雁栖就不學了。
她見四處無人,自己又一時找不到方向,放下食盒,便撥動兩下,琴弦,彈出這曲小調,聲調幽幽,閉上眼睛猶如溪水萦繞在耳側,用來放松身心最好不過了。
突然身後出現響聲,她回頭瞧見一個穿着紅色豔衣的男子。
“你是何人?”
“我?你是在與我說笑?”
慕容瑾眉尾上挑,饒有興緻地看着眼前這個自己買回的婢女。
他好心贖了她回來,這混賬東西竟敢幾次逃跑,這他哪能忍,沒想到她竟然又跑了回來?
現在的氣色倒是好了許多。
不過她竟然談了一首這般簡單的小調,市井小兒的玩樂之作,難登大雅之堂。
他步步趨近,眼中意味太過明顯,沈雁栖知道那是什麼。
她覺得此人有些詭異,他身上的衣衫一看就非凡品,又出現在王府裡,就算不是祁王也是貴客。
“奴婢知錯,饒命!”
沈雁栖撲通一下跪地,慕容瑾為之一驚,這丫頭不是一身傲骨,平日裡多說兩個字都算難為了她。
“哼,哈哈,你到底是向我臣服了麼!”
他上前兩步,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肌膚觸感與往日大不相同,怎麼消失幾日還胖了?
沈雁栖穩住自己正在顫抖的身體,急忙想對策。
沈如錦果然在這裡,那該如何帶人走呢?
說不準這人隻是一時興趣,隻要她受些罪,這人失去了興趣,就不會再抓沈如錦,沈如錦到底是定國公之女,太子的未婚妻。
“是,奴婢臣服,求,求王爺恕罪,繞過我這一次。”
“哼!你莫不是忘了是誰把你從淫窩救出來的?”
男人倏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不輕,頃刻之間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沈雁栖眼中淚水在打轉,還有淫窩,祁王救了沈如錦嗎?這聽起來還像是一段佳話,隻可惜,沈如錦還有一個未婚夫呢。
“我雖是女子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我願意伺候王爺。”
眼下隻能順着這個男人了,看來沈如錦不在王府已經出逃,沈雁栖這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早知如此就不來了,平白無故地讓自己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
慕容瑾按着她的腦袋将人扯到自己身上。
沈雁栖不禁有些同情自己這個姐姐了,不過是拒了一次婚罷了,竟然落得這樣的田地。
“但憑王爺做主!”
沈雁栖假裝咳嗽:
“咳咳!”
一口痰咳在他身上,慕容瑾立即把身上的衣服脫掉,他不似大齊人,裡三層外三層的裝束,脫掉那件紅的,隻剩下一件接近透明的白衣,男色展露無遺。
仔細看來,這男人的姿色還不錯,就是有點太瘦了。
“可惡,放肆,你竟敢!”
沈雁栖大膽握着他的手,每根手指骨節分明指甲接近粉紅,不注意看,說是女子的手也不為過。
“奴婢知錯,身上這病實在是,咳咳咳咳……”
她急中生智,咬破唇肉,溢出鮮血出來,她掩面繼續咳嗽。
“咳咳咳咳!”
人看着病氣越發重了,慕容瑾退後一步,生怕被她給染上惡疾,一不小心撞倒了古琴。
琴弦應聲而斷。
“我的琴,豈有此理,你給我等着!來人,送她回去!”
他拂袖而去,這時,一個姿容秀麗的姑娘過來,亭子裡隻有她們兩人。
沈雁栖道:
“奇怪啊,我頭怎麼暈暈的,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你啊!”
她捂着腦袋左右搖晃裝失憶。
小蝶柔聲說道:
“姑娘,你到府中,已經兩個月了,您的病才好上一些,前日你就跑了,把我們王爺都吓壞了,莫非是病情又嚴重了,快與我回去!”
“好。”
小蝶很快帶着她離開這片亭子,走過幾條長廊,到了一處環境清幽之地,院裡種滿了野花。
“我安排種的?”
“是王爺這樣安排的。”
沈雁栖嘴角輕微抽搐兩下,給一個病恹恹的姑娘種野花,或許有祝願她早日病好之意。
但是沈如錦向來是天之驕女,如何肯被比為野花呢?
“野花,瘋狂生長,王爺的好意我明白。”
小蝶愣在原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姑娘跑了一次倒是變了許多,還是早點歇着吧,别再跑了,不然王爺第一個不會放過我們這些下人……”
她意識到自己話多了,也便退出去,漸漸消失在沈雁栖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