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安立刻停下腳步,葉錦書原本有些不以為然,卻乍聞巨響,擡頭方見有山石滾落,連忙飛身後退兩步。
山石落地,炸開一陣飛沙,又有狂風大作,隻見天色一沉,一隻大鵬展翅高飛,遮天蔽日。
常浩厲聲道:“此物大兇,速速撤開。”不必它多說,陳君安和葉錦書自知無力應對,很快便躲到山後。
那大鵬羽毛一陣抖落,卻見幾道身影相繼圍在它身邊。
為首者是一赤袍女子,手持金刀,率先飛身落在大鵬之上,手起刀落,那大鵬吃痛,一陣悲嚎,在空中翻滾,一時間金光大振,竟身形一偏向着山嶽俯沖而去,力圖逼下女子。
其餘人等也紛紛出手,先是一張玉尺忽然綿延數丈,劈向大鵬頭部,又有幾支飛矢破空而至,直指命門,其餘靈器也不甘示弱,在大鵬身上盡情傾瀉靈力。
那赤袍女子借着金刀威勢忽然縱身一躍,那大鵬撞在山峰上,仿佛不知疼痛似的又要展翅而起。女子趁機爬到大鵬頭頂,隻見她祭出一道金牌,寶光四射,浩瀚的靈力傾瀉而出,終于破開大鵬喉頸,血霧噴灑而出,一如新雨。
陳君安與葉錦書在後頭見他們戮戰至此,塵埃落定,也是松了一口氣。
大鵬屍身落地,大地為之一震。
那幾人也從四周聚了起來,隻聽得有一男聲,爽朗道:“哈哈,什麼百年妖獸,空長了個大個子,卻也不過如此。”
赤袍女子走上前,溫言道:“可不能小瞧,此物血脈不俗,若非父王賜下重寶,咱們也未必能破得了它的肉身。”
男聲顯然對女子極為信服,聞言便附聲道:“玄龍王遠見。”
玄龍王?陳君安葉錦書二人沒有露面,但聽到這聲便有了猜測,天門宗轄内也就隻有這一個玄龍國,這秘境裡能稱呼他一聲父王的總共也就那李氏三四人,論及性别修為,自然呼之欲出。
陳君安那日在衛府是見過李金鈴的,但也不過一面之緣,談不上有多熟悉。葉錦書自然也知道她,畢竟她修為的确不俗,但卻也隻是停留在彼此聽過名号罷了。
一時間兩人不知道是否應該露面。
但李金鈴卻忽然神色一緊,朝山石望去:“什麼人在後面?”
原本都在關注大鵬屍身的一群人聽到這話齊刷刷地看去。
這下兩人是徹底躲不下去了,隻得現身。
看到兩人的修為,一群人松了一口氣,卻又不免起了輕視之心,他們基本都是練氣七八層的修為,算得上強強聯手,最弱的也比葉錦書強些,又有李金鈴這個練氣九層的高手在,在秘境裡可以說是能橫着走的一批人,自然不會把他們兩個放在眼裡。
葉錦書自覺年長,頗有擔當地擋在了陳君安身前,昂首道:“葉錦書。”
陳君安恭聲道:“玄龍國陳君安見過各位道友。”
那挽弓男修并非玄龍國中人,并不清楚葉錦書的身份,隻是覺着這名字有些耳熟,卻也沒有細想,盛氣淩人地說道:“你們兩個躲在這裡幹什麼?”
葉錦書一挑眉,看不慣他的态度,沒好氣道:“怎麼?這秘境是你家開的嗎?我愛在哪兒還需要你同意嗎?”
說完,還掃了一眼李金鈴——比起借用大哥的威名,他更不喜歡有别人在自己面前耍威風。
後者自然認得他們兩個,微微欠身道:“原來是葉公子,幸會幸會。”
挽弓男修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身旁一位藍衣女子拉了一把。
“此人大抵出身玄龍國葉家,不可過于輕看。”藍衣女子掩嘴輕聲道。
男修自然也聽說了玄龍國葉家有人入了天門宗掌門的眼,如今風頭正盛,聽到這話便也聯想起來,隻是心裡還是不服氣,低聲嘟囔道:“不過是一時撞大運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話陳君安葉錦書二人雖隔得遠沒聽見,但旁的其他修士卻聽得真切,面上雖不顯,心底卻也抱持着同樣的想法。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罷了,掌門弟子也不是個個都能成長起來,他日如何,尚未可知。
李金鈴又看向陳君安,笑道:“沒想到陳公子也在這裡,可真是巧了。”
陳君安回了一禮,正色道:“我與葉道兄途經此處,機緣巧合下見到諸位道友伏獲大鵬,一時震撼,未能見禮,并非有意躲藏,還望各位道友見諒。”
不看僧面看佛面,暫且不說葉錦書的身份擺在這,光是李金鈴認識眼前兩個人這一點,其他人便不敢再說些什麼。
況且這番解釋算得上老實,讓人也挑不出刺來。
李金鈴信手收走大鵬身上的令牌,一邊招呼左右的修士收斂大鵬屍身,一邊又朝着兩人說道:“這幾日秘境裡不大太平,又有妖獸暴亂四起,兩位公子不如與我們同行,一路上也可相互照應。”
衆人聽了這話,心思各異,就拿那挽弓男修來說,他既覺得這兩人是拖油瓶,帶上純純是拖累,又想到葉家如今超然的地位,羨慕嫉妒皆有。
葉錦書不喜歡這群人,本想直接拒絕,但是眼見着陳君安似乎與李金鈴相熟,一時便有些為難——畢竟他現在算是欠着陳君安的人情,自然是聽他的決定——于是,便側身看向後者。
“多謝李道友……”陳君安剛說了一句,正欲婉拒。躲在懷裡的常浩卻忽然輕輕咬了咬他的胳膊,傳音道:“不急,且聽聽是哪裡不太平。”
陳君安立即反應過來,李金鈴所說的不大太平與妖獸暴起應該是兩件事,他們在林中耽擱了太久,信息滞後,如今正是個探問的機會:“不知李道友所說的不太平指的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