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枝頭,滿目繁星,漫天的鵝毛大雪簌簌落下。
樹影搖晃間,能看到書房中有人在挑燈夜讀。
透過打開的窗戶,能看到凍得發紫的手指正執着卷軸,眼中透出偏執與瘋狂。
“怎麼會找不到?怎麼會?”
淳于行喃喃自語道,他幾乎跌坐在蒲團上。
身旁都是散落一地的書籍和卷軸,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頹然的感覺。
“嘎吱。”
有人踩在雪上,推門而來。
傅玫外面披着大氅,提着燈籠,緩步向着他走來。
可淳于行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并沒有察覺到。
傅玫看到這樣的淳于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輕輕将地上的書籍拿起,正要放回書架上時,一隻寬厚的大手握住她那一截皓腕。
“我該怎麼辦,他們都走了。”
傅玫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淳于行,他的面上充滿了惘然和無措。
她将那隻手掙脫,将書籍放好,起身将灌入陣陣冷風開着的窗戶關上。
關好窗時,發覺自己的腰身被禁锢。
她背對着淳于行,身後是寬厚的胸膛。
“玫兒,我們和離吧。”
淡然的語氣傳來,傅玫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随後轉身。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瞬息間,淳于行的臉上出現了一道巴掌的紅痕。
傅玫面上薄紅,落下的指尖微微顫抖。
淳于行捉住那隻凍的有些微紅的手,放在胸膛暖了暖,接着溫聲道。
“抱歉,娘子,我說錯話了。”
傅玫将手抽出,接着坐到書桌前,看着上面擺放着一隻翠綠色手串,最下面放着一張泛黃的圖紙。
抽出圖紙,看到上面的内容時她瞳孔微縮,朝着愣在原地看她的淳于行看了一眼。
随即起身,拿着燈籠出去,在走至門前時,她背對着淳于行,身形微頓,接着說道。
“淳于行,你想去做什麼便去做,我和阿澤等你回家。”
門被重新打開,冷風中帶着雪花吹來,把淳于行吹的整個人都清醒了。
“嗯。”
他輕聲應道,随即拿起門邊的一把水藍色的油紙傘,緩緩撐起,送着傅玫回到院子裡。
——
第二日,永鎮郡中所有修行之人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下屬懷疑是有魔族作祟,遂極速來報。
消息傳來時,淳于行正與傅玫在一處用膳。
甫一聽到時,他面上浮現了然,朝着身側的傅玫道别後坦然走了。
走出府時,淳于行身披銀甲,手執青鋒劍。
第三日,永鎮郡幾近已經成了一座空城,餘下的隻有幾個尚在襁褓中的孩童。
微風掃起落葉,城門緩緩打開,隻是一片死寂。
淳于行此時身上滿是傷痕,猩紅的血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浸在下了三天厚厚的雪堆裡。
雪還在繼續下着,此時天寒,他的四肢被凍的僵硬,隻是全憑本能麻木地走着。
他從距離城門最近的一戶人家開始敲響房門。
“咚咚咚”
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傳來時,淳于行緩緩推開房門。
他走進去,裡面的地龍還在燒着,他被凍的僵硬的身體稍稍回暖,環視一周,桌子上面的飯菜還在散發着騰騰熱氣,就像裡面的人隻是有事出去馬上就會回來一樣。
淳于行微微一愣,在看到熟悉的衣服時,忽然想起來,這是蘇姨家,她家做的包子特别好吃。
環繞一周,察覺到沒有人時,他緩步離開。
“嘤嘤嘤”
最後正要關上房門時,他聽到了類似貓兒的叫聲,朝着聲源處走去,發現裡屋中有個嬰孩。
那聲音是她發出的,淳于行看到她軟軟的臉龐,眼中充斥着暖意,咬破手指,在她的額頭上打下印記,放到地龍最熱的那個房間。
接着是不斷重複的敲門,開門,關門。
大多空無一人,隻有很少的人家有着幾個嬰孩留在房間中,淳于行知道,這些孩童都是最近三日的新生兒,也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幸存下來。
直到最後,他來到了城主府的大門前。
厚重的朱紅色大門緊閉,淳于行的手指關節處已經結上了血痂。
他整隻手都在顫抖着,輕輕叩響大門。
等待了一小會兒,一如往常,沒有人來回應。
淳于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接着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有人呢?
雙手扶上大門,正要打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