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巧,若是早些日子,姑娘可随郡丞一同前往國都向陛下獻禮,不僅順路,也更方便姑娘行事……”
虞郡守語音一頓,從袖中取出一塊令牌,遞給青涯:“錯過也不打緊,我已為姑娘安排好新的行程,明日一早出發,三五日便可至國都。姑娘到了後,持令牌去使館拜訪郡丞,向他說明來意,他或許能幫姑娘引見張洵。”
青涯接過令牌:“多謝。”
次日,早。
周夫人帶着侍女來喚青涯起床,甫一敲門,門便開了,青涯從中走出,朝她微微一笑。
用過早餐後,周夫人送青涯出門,一路來到了青涯入城時遠遠望見的那條江。
碼頭上,周夫人指着一艘豎着黑旗的大船對青涯說:“那是範東林家的船,林家的少主奉命去國都獻禮,在此休整片刻。爹與林家有些交情,托少主捎上姑娘,姑娘放心随他們走,定能直達國都。”
周夫人說完,一侍女走過來,雙手捧着一包裹交給青涯:“這是少夫人為姑娘收拾的行李,祝姑娘一路順風。”
青涯颔首,向周夫人拱手緻謝後,接過包裹,頭也不回地上了那艘船。
範東林家?王算和梅玉貞說的那個煉丹世家?真是有緣。
船上。
“你就是虞郡守托付的姑娘嗎?”随行的船夫打量了她一眼,招來一個黃衫女子:“阿姚,給她準備一間房,不要慢待了客人,我去回禀少主。”
被喚作“阿姚”的黃衫女子點了點頭,轉身向青涯行了個禮,恭敬道:“姑娘請随我來。”
“麻煩了。”
“不麻煩,姑娘可以和齊大哥一樣叫我阿姚。”
太陽高升,江霧散去,林家的船緩緩起航。順着江水,逆流而上,黑旗上的陣法啟動,在陣法的加持下,船像風一樣,在江上快速滑行,不出多時拙江郡被抛向天邊。
青涯饒有興趣地觀察黑旗,更準确地說,是黑旗上的陣法。
好想拆下來研究。
就在她發呆時,三四個人衆星拱月般環繞着一青年從船艙中出來。
青涯聽到談話聲,好奇地望了一眼。
青年穿着一襲藍色雲紋錦袍,神态張揚,舉手投足之間透露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氣。而圍着他的那幾人,皆是統一打扮,緊身灰衣,點頭哈腰,恭敬之意溢于言表。
顯而易見,那青年就是林家的少主。
青涯對他不感興趣,望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盯着黑旗上的陣法研究。
不知過了多久,阿姚找來,青涯這才結束了研究,随她回客房。
第三天,林家的船航行至國都附近,青涯跟着林家下了船,改騎馬上路。
一千年前,鴻朔大陸上方國林立,各自為政,諸國之間戰火不斷,百姓深受其害。蔣家先祖本是一修仙之人,天賦異禀,已然修至洞明境,臻于上清,未嘗不可。
他不忍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放棄修行,披甲上陣,征戰百年,統一大陸,建立王朝,國号為盛。
蔣家先祖即為初代人皇,執政八百年。
他死後,其子蔣明繼承帝位,号泰武帝,現已執政二百多年。十二日後,便是泰武帝三百歲壽辰。
泰武帝于國都景曜城舉辦壽宴,廣邀天下名門貴族、隐士高人前來參加宴會。三個月以來,各地官員、各修仙門派與世家都有人陸續到達,哪怕臨期,依然有不少人趕往此地,可謂給足了泰武帝面子。
在林家的帶領下,半日時間,青涯終于抵達景曜城。
林家在此地有居所,不願入住使館,青涯與他們在入城後分别。
離别前,阿姚對青涯說:“各地的官員和沒有特别住處的使者、遠道之客都被安置在了昌儀館,姑娘盡管去那打聽,保證你找得到人。”
“知道了,多謝。”
青涯微笑着與阿姚告别,而後,才擡眼仔細察看景曜城。
城中屋宇星羅棋布,井然有序,各色店鋪,無一不全,放眼望去,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東西兩側,吆喝聲接連不斷,行人如織,嬉鬧聲不絕于耳,任誰見了,都會流連忘返,忍不住感慨道:“當真繁華。”
順着阿姚指示的方向,青涯一邊欣賞國都的熱鬧景象,一邊緩步向昌儀館走去。
昌儀館門前。
巡邏的侍衛攔住青涯,高聲道:“你是何人?此地乃使館,不可窺探。”
青涯拿出虞郡守給的令牌,說明來意:“這是拙江郡虞郡守給我的令牌,我欲拜見拙江郡丞。”
侍衛低頭端詳令牌,确認過後,讓出身:“去門侍那登記,他會派人領你去尋郡丞。”
昌儀館北四号房。
“張洵?見他?”
拙江郡丞眉頭微蹙,一手摩挲虞郡守的令牌,一手捋着胡子。
他解釋道:“不是我不願幫姑娘。張洵自入館便閉關,不知是在修煉還是搗鼓什麼玩意兒,拒絕見人,哪怕是皇親貴胄都不曾讓他破例,我一介小官,就更不可能。”
“姑娘不着急的話,可以先住下來。陛下壽宴當日張洵必會出門,待壽宴結束,姑娘再去他的必經之路截他,如何?”
青涯用手撐住下巴,微微點頭。除去烙印對她而言,并非火燒眉毛之事,再等些日子也無妨。
“麻煩郡丞給我準備一間房。”
“小事。”
郡丞伸手将把玩的令牌放回青涯面前,轉面呼喚侍女。
一旁身着紫裳的侍女急忙上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