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測他人的想法,是不對的。”洛水堯道,“你雖然有我不能接受的地方,可我并不覺得你讨厭。”
“世間百态,我正是為了學會接納那些不可捉摸的事物而出門曆練,這其中當然包括你。”
“……”
青涯的視線從傘面移回洛水堯身上。
“你方才叫我,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
經過剛才的打岔,洛水堯差點忘記自己叫住青涯的目的。
“隻是一些問題。”洛水堯道,“你可能不會回答,但我還是想問。”
“先前,你說長生芝不是治好我眼睛的藥,為何如此笃定?我的眼睛真的有望治好?”
“當然。”
青涯直直地盯着他,眸中倒映出洛水堯的臉。
“作為陪伴我旅行的代價,我保證治好你的眼睛。”青涯承諾道。
“……”洛水堯沉默了片刻後,道,“空口無憑,給我立字據。”
“不要。”青涯果斷拒絕。
洛水堯的臉色瞬間陰沉:“你果然是在信口開河,敷衍我對吧?”
……
雨水敲打花朵,年輕婦人種的花全部在風雨的摧殘下凋零。
洛水堯與青涯分别占據屋子的一角。
青涯坐在窗邊,一手支頤,一手執筆,不停地在紙上書寫、描畫。
咚咚咚。
蓦地,響起一陣敲門聲。
洛水堯打開門,定睛一看,來人是崔嵇青。
“剛才的波動你們感受到了嗎?”
“山裡出來的那個?”洛水堯答道,“那麼明顯,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
崔嵇青越過洛水堯,走近青涯,一臉嚴肅。
“地靈為何突然封鎖這方地界?”
青涯停下筆。
“不知道,應該是村人們的行動。”
她轉面看向崔嵇青:“有從澌水河中調查出什麼嗎?”
崔嵇青垂眸:“那河中的水靈已不複存在。”
“可能是被女鬼吞噬或者别的原因,現在那條河由女鬼掌控,我已無法借用澌水河的水之力。”崔嵇青道,“接下來,我準備去調查女鬼的來曆。”
“這種隐秘,村人們不會随意告訴外人。你找到突破口了?”
“沒有,我不喜歡彎彎繞繞的。”
崔嵇青嘴角扯出一抹笑,肆無忌憚道:“我打算綁個知情人直接問。”
青涯:“……”
他沖青涯眨了眨眼睛:“你應該知道那人是誰,有沒有興趣一起?”
青涯點了點頭:“好。”
一拍即合後,崔嵇青肉眼可見地放松。
他低頭端詳青涯的畫:“聽說蘇氏之人從小習畫,你的畫技……”
崔嵇青頓住:“……這雞畫得真像鳥。”
“就是鳥。”
“……”
青涯的畫靈之術是由外祖傳授。因種種原因,她與外祖的相處時間少之甚少,因而她隻來得及學會兩種畫術。
一是先前向洛水堯展示的小人,二便是這紙上之鳥。
青涯對自己的畫技亦心中有數。
天賦與努力她都有所欠缺,所以崔嵇青的态度她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解釋道:“青鳥傳訊,一般的地靈喜歡用鳥與人溝通。我準備派它去山裡探探情況,若連舟山的地靈依然保有理智願意溝通,它就是我們與地靈的信使。不然,探清山中地形和陣法分布也是極好。”
“原來如此。”崔嵇青話鋒一轉,安慰青涯,“天賦一般也無妨,雖說生來注定,但我們已經比常人幸運得多。”
青涯迷茫:“啊?”
“你看我,早早便想通了,不像我的哥哥姐姐們,為了少主之位争得頭破血流。”崔嵇青道,“修煉什麼、為何努力,順其自然就好。用陳氏一族的話說,就是命中注定的結果,如他們少主一樣。”
“當然,陳氏少主那種天之驕子也不是我們比得上的。”
崔嵇青拉開椅子,坐在她的對面,用手托住下巴,看向窗外。
青涯似乎理解了他的話,是在勸慰她畫技差也沒關系。
但他對陳氏少主的語氣更讓她在意:“你和陳氏少主有矛盾?”
“沒有,不過你應該也經受過……畢竟她和蘇氏的關系不錯。”
崔嵇青像是回憶起煩人的事,撇嘴道:“就是長輩經常提起、拿來比較的‘别人家的孩子’。比如,她九歲精通天算之術,為天道鐘愛;十一歲接受外祖委托,單槍匹馬解決随陽地脈變異,成為少主;十三歲……”
“誰想知道這些事啊!”崔嵇青抓狂,“天天和她比,有必要嗎?哥哥姐姐們也是,竟然能接受這種打壓式教育……”
青涯:“……”
“不過,最近很少聽到她的消息了。”
崔嵇青一改抓狂的模樣,十指交叉,抵住下巴,正色道:“聽說她和族人大吵一架,随後不知所蹤。”
“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崔嵇青背靠椅背,仰頭歎氣道:“要不是棗春湖和雲乾山離得遠,我爬也要爬過去看熱鬧。雖然和陳氏不熟、不了解她本人……但應該是閉關了,總不能是斷絕關系,離家出走吧?”
“……”陳·少主本人·青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