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和陳氏不熟。
青涯低頭,避免崔嵇青看穿自己的不對勁。
“說起來,此時此刻我倒希望陳少主出現。”
“為何?”青涯驚訝。
“因為鄭蓁就有理由脫身了。”崔嵇青道,“一個月後,蘇氏族長将于岱山舉行「敦阜之祭」,同時正式确立少主。為了教導這位準少主禮儀,蘇氏族長特意邀請了陳少主作為她的祭師,奈何陳少主杳無音信,便轉請鄭氏少主。若非如此,我一定強行把鄭蓁從岱山拽出來。”
“敦阜之祭……”青涯默念。
原來墨狐銜來的那封信是為此。
世間山嶽,岱山為尊。傳說蘇氏先祖于岱山舉行敦阜之祭,地靈昭見,與蘇氏結下契約。
敦阜之祭十年一次。因現任蘇氏族長病魔纏身,長年卧床,敦阜之祭已有二十多年未曾舉行。
崔嵇青興緻勃勃道:“聽鄭蓁說,蘇氏族長選定的繼承人是個八歲女孩。同是蘇氏族人,你認識她嗎?”
青涯搖頭。
“沒關系,敦阜之祭後就認識了。”崔嵇青繼續八卦道,“小小年紀便能成為一族少主,想必其天資定然不輸陳少主。”
“……”
青涯低頭,并未将他這句夾槍帶棒的話放在心上。
幾百年來,蘇氏子孫青黃不接,族内出現了後繼無人之相,是以蘇氏族長遲遲沒有選定繼承人。
此番确立少主,青涯由衷為外祖感到開心,也算了卻了她老人家一樁心事。
青涯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彎起,眼神透露出幾分暖意。
尋個時機把墨狐放出來,給外祖回一封信,青涯如是想。
對前的崔嵇青仍在喋喋不休。
青涯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吵鬧。
她扭頭看向洛水堯。
兩相對比,她看洛水堯,越看越順眼。
洛水堯正在收拾法寶。五感放大的情況下,他對外界的反應很敏銳,青涯的視線甫一向他投來,便被他捕捉到。
“……”
青涯灼熱的目光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他歎了一口氣,緩緩走到窗邊,站在兩人身旁。
“你們……”洛水堯垂眸,瞥見青涯的畫,話鋒一轉,誇贊道,“這鳥畫得真可愛。”
“……”崔嵇青驚愕。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水堯,又看了看青涯。
“我算是明白,你為何喜歡他了。”崔嵇青感歎道。
青涯沒有反駁。
因為洛水堯的出現,她的耳根得以清淨。心花怒放之下,提筆為紙上鳥兒點睛。青色的小鳥從畫中躍出,身姿輕盈,展翅高飛。時而停駐在青涯肩頭,時而親昵洛水堯,環繞幾人,像個頑皮的孩子在玩耍。
“去吧。”
青涯打開窗戶。
小鳥撲騰着翅膀,消失在雨幕中。
回過神來,洛水堯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們聊了許久,有何結論沒有?”
“……”
說了半天八卦的崔嵇青突然變得安靜。
他轉頭望向窗外,選擇将問題抛給青涯。
洛水堯側頭,與青涯對視。
青涯微微一笑:“崔公子請我們去聽一出戲,我答應了。”
“什麼戲?”
“反正不是逸仙人的愛情故事。”
“……”
崔嵇青好奇地轉回頭:“逸仙人?好像在哪聽說過?有什麼八卦嗎?”
青涯笑眯眯地回答:“我這有一本戲說逸仙人的話本,感興趣可以借你看。”
崔嵇青兩眼放光,正要答應。
“不行!”洛水堯高聲打斷。
他這幅樣子讓崔嵇青更感興趣了。
“借我,好看的話我也買一本。”
“好。”
青涯打開錦囊。
就在她拿出來話本,洛水堯準備動手搶過來,然後銷毀的時候,嘈雜的聲音從外傳來,一如早晨。
三人頓時沉默。
洛水堯抓住機會,嘲諷青涯:“多災多難的風水寶地我還是第一次見,不如我家門口石獅子。”
青涯沒有搭理他,起身向外走。
此刻,已近黃昏。然而,烏雲籠罩的卞延村,白天與黑夜并無區别。
冷風夾冷雨。青涯打開傘,朝着人聲鼎沸處前進。
在卞延村口與澌水河的分叉路口,人們再次齊聚一堂。
人群的中心,此次的焦點是——
周公子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