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堯記不清自己是何時睡着,意識停留在從河岸返回的路上,他疲憊不堪,吃了青涯給的丹藥……
再睜眼,他已經躺在借住之處的床上。
“青涯?”
洛水堯坐起身,摸索周圍情況。
青涯不在他身邊,屋子裡空蕩蕩的,隻有他一個人。
為了盡快弄清楚狀況,他嘗試着催動體内的靈力,打開天眼。
數枚銅錢環繞床邊,按照一定順序排列,漂浮在半空。
是青涯的護陣。
洛水堯稍稍放下心,起身張開手掌,浮空的銅錢依次飛入掌中。
他仔細看了看,是昨日青涯送給他的那些“護身符”。
他收起銅錢,向外走去,打開大門,水汽撲面而來。遲疑了片刻,他變出一把油紙傘,緩緩走入雨中。
青涯最可能去哪?
洛水堯不假思索地往山裡走。
一路向東,通往山中的道路上,迎面走來一個人。洛水堯以為是青涯,快步上前。
“青……”洛水堯看清來人,強行咽下脫口而出的名字,“王一霜?怎麼是你?”
王一霜愁眉不展,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衣裳破碎,沾染泥土,像是經曆一番慘烈的打鬥。
看見洛水堯,王一霜忽然激動起來,抓着他問:“聚靈丹有嗎?或者别的什麼療傷丹藥也可以。”
“呃,有是有,但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洛水堯後退,與他拉開距離。
“今早我不是告訴你,我要進山探情況嗎?”王一霜回憶道,“我入了山後,到處都是穢氣和邪修陣法,難受死了。我就花些時間把那些陣法都給破了,又在山裡轉了好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準備下山時,突然竄出一個渾身冒黑氣的怪物。”
“我拔劍與那怪物争鬥,不知是它太強還是有何玄妙,一般的術法和劍招對它不起作用。一番激鬥後,我見打不過,直接跑路。那怪物緊追不舍,我擔心它追着我下山,大開殺戒……”
王一霜頓了頓,痛心疾首道:“嗚嗚,祖宗!我對不起你啊祖宗!我一定、一定……”
“所以你怎麼脫身的?”洛水堯焦急地催促他說完。
“我發現雖然一般的術法不起效,但離火劍本身能給怪物造成傷害,于是我用全身的靈力将離火劍擲了出去,把怪物釘在了岩石上,趁機逃了出來。”
“洛兄,快把丹藥給我!我要去救回祖宗,再和那怪物大戰三百回合!”王一霜抓住洛水堯的手臂,情緒激動道。
“冷靜……”洛水堯試圖安撫他。
“好熱鬧啊。”
青涯慢悠悠地從王一霜身後走來。
“你醒來的時間,比我預想的還要早。”
她拍了拍王一霜的肩膀,分開他二人。
“何事如此激動?”她問王一霜。
王一霜把剛才的話複述一遍。
“……難怪那邊這麼熱鬧。”青涯微微一笑,“我恰巧撿到一把劍,應該就是你口中的‘祖宗’,正好物歸原主。”
她拿出離火劍,遞給王一霜,同時給出的還要一瓶聚靈丹。
“丹藥我也有不少,一并給你吧。”
王一霜感動不已,連忙接過離火劍,緊緊抱住:“祖宗,萬幸你沒事,不然我怎麼向爹娘還有逝去的先祖交代。”
此刻,在他眼中,青涯俨然披着金光的善人。
他收起離火劍,上前握住青涯的手,鄭重其事道:“今日還劍之恩,他日我定以一劍報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言重了。”
青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邊思考怎麼“讨要”報酬,一邊努力擺脫他的手。
“說來,你堂堂王家少爺,出門不帶行囊的嗎?怎麼找我們要丹藥?”
洛水堯不動聲色地站到王一霜與青涯之間,掰開他握住青涯的手。
王一霜趁機躲到他的傘下,唉聲歎氣道:“我也是要用時才發現,我的錦囊丢了。應該是昨夜從天上墜落時,不小心掉的。那裡面不僅有我的令牌和路引,還有我好不容易掙來的錢……”
“你缺錢?”洛水堯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他。
王一霜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我獨自出門曆練已有半年,誰知外面物價那麼貴……林家的丹藥實在太貴了,幾次下來,我就身無分文了,隻好接些委托賺錢。”
“寄封家書要呗。”
“那還曆練什麼。”王一霜擦去臉上的雨水,一臉認真的說,“若我想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我何必練劍,離火劍又為何選擇我,要做就做絕點,要練就練出我的道。”
“……”洛水堯不語,默默将傘移向他。
“一個不帶護衛,一個不願要錢,原來曆練的第一步是自讨苦吃。”青涯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我懂了。”
洛水堯:“……”
洛水堯臉色一沉,壓下好不容易對青涯産生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