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之門的洞開,在修仙界掀起了軒然大波,而長錦在花溪鎮以一己之力關閉厄運之門,一戰就此成名。
騰嶽之巅因太掌門留下的宗卷,對于長錦和厄運之門的關系自是十分清楚。但是對于修仙界其他門派以及仙門百家而言,他們并不清楚這其中緣由,也不知長錦的身份,隻道修仙界不知何時從哪降了一尊靈力強悍的大佛,僅憑一己之力就封印了衆人束手無策的數千妖獸。
一時間,拜訪求見的門派不計其數,尤其是對小門派而言,要是門派裡多了這麼一尊靈力強悍的大佛,那便是立馬扶搖直上,一躍成為第七大門派也說不準。
長錦自從那天與秦叙秦湘兩人商議之後就已經在騰嶽之巅的西院閉關了,靈力受損,需閉關三年,西院結界落下,斷絕了一切關聯,所以這些他自然也是不會知道的。
而秦叙早有準備,在長錦閉關之後的第二日就集結了門内十八位長老商讨決策,第三日就在修仙界内出具了說明長錦是騰嶽之巅的席清長老,在修仙界無名是因為他一直在閉關修煉,而他能關閉厄運之門是因為七百年前騰嶽之巅的太掌門經曆過厄運之門洞開所以留下了宗卷記載。
見到這個通告,大多數門派對此是不信的,但是又沒辦法,人家自己想留在騰嶽之巅,總不能直接進門派搶人吧?故也隻能一邊感慨騰嶽之巅好福氣有此等實力強悍的明珠,一邊就此作罷。
秦湘十日禁足一結束,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西院找長錦。騰嶽之巅供奉長錦,秦湘從小便是聽長錦事迹長大的,要說騰嶽之巅哪個最崇拜長錦神君,那絕對是非秦湘莫屬。
她可是從小就立志要成為一個像長錦神君那樣厲害的人,然後懲惡揚善。如今偶像就在面前,她怎麼能不激動?
明明已經和長錦打過交道了,但秦湘還是在腦海裡想了一路和長錦打招呼的開場白。結果一走到西院,一個巨大的金色結界就擋在了面前。
“……”
看着面前的結界,秦湘有點懵逼,正好周楚闵經過,她連忙拉住他問了一嘴,周楚闵奇道:“席清長老啊,閉關了,要三年才能出關,你不知道嗎?”
秦湘一時沒反應過來,皺眉道:“我問的是長錦神君,席清長老又是誰?”
“席清長老就是長錦神君啊,”周楚闵更驚訝,這全派皆知的事情秦湘竟然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
秦湘雖知道長錦要以長老身份留在騰嶽之巅,但是叫什麼名号她還真不知道。那天之後被關了十天禁閉,消息閉塞,一解禁就跑來了西院,能知道就見了鬼了。
她搖搖頭,老實道:“我不知道,我被爹禁足十天,關在藏書閣抄書呢。所以為什麼我們要叫長錦神君為席清長老?還有,鴻瑛長老不是說長錦神君沒什麼大礙嗎?怎麼還要閉關三年?”
花溪鎮遭此劫難,這十天裡周楚闵也忙着安置花溪鎮剩餘的難民,并不知道秦湘被禁足的事情。聽她這麼一說,周楚闵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于是就給她解釋了一番。
“長錦神君在花溪鎮一戰成名,好多門派的人都過來撬人了,但是神君的身份總不能真就大肆宣揚吧,所以長錦神君就以席清長老的名号對外了,然後怕我們在外言錯,所以全門派上下也要改口稱為席清長老,就這樣。”周楚闵頓了頓,又接着道,“至于閉關,是神君自己要求的,說是靈力透析,要閉關三載來恢複。”
聽完這些事情的始末之後,秦湘心下明了,又和周楚闵随便聊了幾句之後就和他說了再見。
此時正是午膳時辰,騰嶽之巅的弟子大多聚集在雲隆堂裡吃飯。秦湘心裡有事,沒什麼食欲,于是一個人在騰嶽之巅裡亂晃,閑逛了一圈,最後去了騰嶽之巅的北峰。
北峰有一片桃林,桃林深處有一座小院,這裡曾是騰嶽之巅掌門夫人,也是秦湘娘親杜元霜的生前所居之地。自從杜夫人仙去,這裡也就此成了騰嶽之巅的禁地,青色的結界密布,除了秦湘與秦叙能來之外,北峰徹底封閉。
空谷幽靜,桃林妖妖。秦湘伸手撫上了面前這層薄薄的結界,仿佛是在回應一般,面前的結界開始變得漸漸明亮起來,不一會兒,一個球形星辰漩渦便浮現在了她面前,秦湘收起手掌,頓了頓,擡腳走了進去。
杜元霜愛桃花,這漫山遍野的桃樹都是那年秦叙為她種下的,隻可惜桃花依舊,斯人已逝。桃樹林中有一條泥土小道,秦湘就沿着這條小道一路往裡走去,越往裡走,芳菲更甚。
走了大概有好一陣子了,一座古典雅緻的小院才半隐半露,映入眼前,小院的竹籬是虛掩着的,輕輕一推就開。走進院内,一棵桃花花樹開了滿枝,落了滿地,粗壯的樹枝中間,挂了一個木秋千,微風拂過,秋千輕輕晃蕩。秦湘站在院中,垂落眼簾。
恍惚之中,她好像看見了樹下站着一個人。
一個挽着雲鬓一襲淺紫色衣裙的年輕夫人,她就那樣站在樹下,目光溫柔,面色柔和,她看着面前站着的秦湘,似是朝她伸出了雙手,嘴唇輕輕動了動,聲音是那麼輕柔,但秦湘好像就是聽見了,那個記憶中溫柔似水笑容絢爛的人在喚她——阿湘。
“阿娘……”秦湘喃喃道,也忍不住伸出了手,眼中水霧彌漫,面前的人已然模糊,待她再一眨眼,人影就在她面前碎成了萬千流螢,微風一過,仿若南柯一夢。
秦湘揉了揉眼睛,兀自站了一會兒。半晌,才走過去,輕輕折了一束桃花枝,然後推開庭院正屋的大門。
屋内陳設一如往昔,秦湘進了裡屋,一張黃木小案幾靠着牆邊擺放着,案幾上方,挂了一副畫像。
畫像上畫的是一個女子,面容姣好,紫衣翩然,亭亭玉立,這正是杜元霜的畫像。
秦湘進來後就将案幾上擺着的東西收拾了一番,又從角落裡翻出了個陶瓷小瓶擺在了案幾上,将帶來的那束桃花枝浸在了裡面養着。
做完了這一切,她才靠坐在案幾旁,将頭枕在畫像上,輕聲道,“阿娘,我又來看你了,阿娘應該不會嫌棄阿湘煩罷?”頓了頓,又擡起頭,看着畫像,聲音柔軟,帶上絲撒嬌的意味,“今日無事,阿湘心中郁結,想來找阿娘說說話,阿娘就陪陪我吧。”
畫像自然不會回應她,沉默半晌,秦湘又接着道:“阿娘不說話,我就當阿娘是答應了。”
“阿娘,厄運之門的封印開了,我見到了你小時候給我講的長錦神君,長錦神君可厲害了,和你給我講的一模一樣,一人斬妖魔,封印厄運之門!”
“不過厄運之門裡面的妖獸也很厲害,比當年那條蜈蚣精可厲害多了,爹爹也受傷了,看見他一身血污的時候,我真的好害怕,怕爹爹像你一樣離開我,”秦湘低下頭,聲音低落,“怪我不夠強,保護不了你,也保護不了他,到頭來還要一直靠你們保護……”
秦湘倚着牆壁,雙臂抱住合攏的雙膝,将頭輕輕阖在膝蓋上。說到此處,她腦海裡浮現出那天秦叙的身影來,再慢上幾秒,他就要命喪于死屍的利爪之下……
思及此,她不敢再深想,連忙晃了晃腦袋,要把這樣的畫面甩出腦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