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嗣禮聞言,竟然表現出了猶豫的神情:“可殷澈離國,實是我......”
無雙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無非是想說,殷澈離國,實際上是他授意的。
平時的宴嗣禮其實沒有那麼不分輕重。國家的利益跟個人的仁義,若真要二選一,宴嗣禮是會有自己的判斷的。
但或許日食帶給他的震撼太過強烈,才導緻他那優柔寡斷的性格更被催動了。
無雙打斷了宴嗣禮說道:“陛下!俗話說‘慈不帶兵,義不養财’。陛下雖然授意,但殷澈有什麼證據嗎?他既沒有聖旨,又沒有信物,怎麼能算是有證據呢?
況且殷澈乃小人,以怨報德。原也不該用什麼對待君子的方式對待他。”
宴嗣禮聽了無雙的一番話,頓覺心中的道德譴責少了許多。
“長姐說的是,便按長姐說的去做吧。”
無雙點頭,心中不免覺得日食之事其實也有好處。那便是讓宴嗣禮聽話了不少。
大概,他是覺得自己的命數不好,全是因為登基之後做錯了事吧?
或許接下來的路走好,他說不定也可以活的長一些。
無雙同宴嗣禮不同,她是不怕死的,更不怕什麼陰司報應。
隻要能興國,便是讓她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她也無悔。
這便是宴嗣禮同無雙的區别,宴嗣禮年幼,性格軟弱。平時那些強硬的手段,不過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影響了他。
畢竟他一出生便是太子,帝王之術,他是從不會識字的時候就開始學了的。
可即便如此,一個人的性格依舊是無法扭轉的。
該是怎麼樣的人,便是怎麼樣的命。
無雙知道自己的建議大概是成不了的,畢竟殷澈是什麼人?既然已經從姜國逃脫,哪裡還有再回來的道理?
隻是無雙這麼做,多少能夠挫敗殷澈一場,讓他向上的道路能夠坎坷一些。
而她真正想要說的,其實是接下來的話。
“陛下,現如今殷澈的事情是小,北方蔡國才是我們應該先打算的。”
“長姐的意思是?”宴嗣禮這會兒似乎精神不濟,不大想要繼續說下去,然而無雙的話他卻又不得不聽。
“陛下想一想,姜國勢大,就是打如今的晉國都不怕,為什麼會被殷澈逼到如此地步?”
宴嗣禮像是恍然一般,怔怔地看着無雙。
無雙解惑道:“若不是國内糧草缺乏,當初也不會産生這麼多的内亂,耗光了國内的财政跟兵力。地方若是加強管制,也不至于讓那麼多貪生怕死之徒身居高位,最後把個江山,都拱手讓與了他人!”
宴嗣禮忍不住為自己開脫:“糧草缺乏,朕已經向蔡國購買。也派發糧食下去,即便一時有不周到的,餓死的人也不到上萬,這、這怎麼會......”
無雙坐在椅子上,身闆依舊挺立:“皇上,向蔡國買糧是燃眉之急一時可解,卻不是長久之計,如今蔡國賣給我國的糧食出了問題,即便去别的國家買,又要折損人力,又要消耗财力,若是買來的糧食依舊如蔡國一般,咱們又能經得起幾次折騰?
百姓是不知道上位者做了什麼的,他們隻能看到糧食在不在眼前,明日會不會被餓死,今日眼前是不是有口粥喝。若是做不到,為了活下去,人是什麼都肯做的。”
宴嗣禮沒有體會過人間疾苦,他隻覺得自己委屈。
他什麼也沒有做錯,難道别國不義,還要怪到他身上去麼?
但是一聽無雙所言,又覺得長姐說的實在有道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依長姐看來......”宴嗣禮的心态已經漸漸穩下來,心中也有了思量,已經猜到無雙是想要說什麼。
果然,接着便聽無雙說道:“自然是攻打蔡國。”
宴嗣禮輕輕蹙了一下眉,對無雙道:“長姐,之前長江戰役不過是保衛之戰,朕年幼上位,邊境動亂才不得已派皇叔前去抗敵。而如今是攻打蔡國,到底是一個國家。又離咱們近,真要攻打,隻怕不比打晉國容易。”
無雙勸道:“皇上,打蔡國,本宮不是沒有經驗。若是皇上疑心别人攻打不成,不如封本宮為帥,本宮自然取蔡賊的首級敬獻給皇上!”
“長姐說的什麼話?”宴嗣禮驚道。
無雙其實也說過她帶兵禦敵的事,隻是宴嗣禮對此是半信半不信的。
畢竟人總是會在記憶中将自己美化,況且,長姐的記憶或者夢中,也沒有守住家國,無雙說自己有護國之才,其實他是不大相信的。
畢竟,方才不過是長姐一人之言,她擁有未來的記憶,卻并沒有辦法完全佐證自己的記憶。
無雙也猜到宴嗣禮的想法,因此說道:“叔叔沒有挂帥的才能,若要用人攻打蔡國,本宮可谏一人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