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舅舅就在晉陽,但是宴嗣全為了避嫌,也不敢聯系。這樣關鍵時刻,怕他哥哥起疑心。
就在無雙離開長平殿幾日後,宴嗣全便下了旨意,将送公主去梁國和親的人選定為了安王宴奉辰。
結果當日安王是跪下接旨,恭恭敬敬接受了,第二日便向上稱病說自己無法送親,病的仿佛入了膏肓。
久病的宴嗣全還撐着身子去上朝,宴奉辰倒是“病的”連上朝都無法了。
宴嗣禮也沒有辦法,隻得子繼父業,讓宴嗣學去送親。
晉陽,安王府。
宴奉辰正坐在機前飲茶,屋内滿是鄧通石崇,極盡豪華。
大概是豪氣養人,宴奉辰也是滿面紅光,絲毫不見向上所說的什麼病入膏肓。
他放下茶盞,對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兒子說道:“宴家的小輩都不容小看。前腳宴嗣全那小子剛回京,皇上後腳便忙着将我送出晉陽了。”
宴嗣學對政治的敏丨感度便遠不如他老子了。
“父王,兒子不明白。既然趙王已經回京,城内軍士都已經被皇上穩定,咱們這一脈也已經無法繼承,為什麼皇上還要派父王你去送長公主和親呢?”
“為什麼?”宴奉辰反問了兒子一句,随即冷笑一下說道:“為了在本王不在晉陽的這段時間,方便籠絡本王的勢力,将來好鏟除掉本王啊。”
宴奉辰看着自己的兒子,心中不免覺得焦心。
他宴奉辰聰明一世,偏偏長子卻是如此無能。
論行軍打仗的話,宴嗣學并不是個生瓜蛋子,倒有幾分骁勇。隻是在權謀心機方面,完全不得他半點的真傳。
奈何幼子又過于年幼,宴奉辰在短暫幾年内都無法扶持一個能幫到自己的。
不止宴奉辰,有心人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京城中各族都在等待着宴嗣禮接下來的動作。
如果再進一步的話,必定就隻會給宴奉辰兩個選擇,一是遠離中央交出權利,還能保給他留一條性命。
二是進一步逼迫,讓宴奉辰不得不謀反,最後誅其全家。
自然,這第二步會有兩個結果,一旦事成,天下就會奉宴奉辰為主。
但就此時的形勢看來,安王是處于絕對弱勢的。
這就可見,姜國的皇帝陛下雖然在打仗識人方面竟不如長公主殿下一介女流,可在内鬥方面還是很有手段的。
曆代皇帝上台,都會做出一系列鞏固皇權的行為。宴嗣禮在這方面做的可圈可點,不失帝王水準。
然而就在風向即定之時,宴嗣禮的身體在年初時徹底不成了。
這日無雙在宮中接到消息,連梳妝都沒有來得及,匆匆套上衣服,便一路行至了長平殿内。
此時殿内已經滿滿當當站了一堆人。包括她的兩位舅舅、叔叔,徐家衆人以及朝堂内部一衆老臣。
宴嗣禮氣若遊絲,着人将安排好後事的诏令拿出,稍加修剪,便昭告昭告衆人。
之後的皇位确定了是宴嗣全來坐,其中還有對宴嗣全的多番囑咐。
一是任用的賢能,一些中立以及保皇的老臣自然是要訴說一番,之後還特地提了無雙一嘴,确定了無雙在政治上的屬性。
二是忌憚南方晉、齊兩國。
三是要讓宴嗣全以仁德治理天下,不可沉迷酒色。
宴嗣全到底是跟宴嗣禮關系好的,見到兄長如此狀況,幾乎泣不成聲,一個勁兒的抹眼淚。
宴嗣禮就這樣把江山交到他手中,其實他是慌張的。
他知道做皇帝的一衆好處,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守住這個江山,他心中清楚,自己絕對不如哥哥跟先皇。
宴嗣禮看着弟弟的眼睛越發空洞:“你要,聽長姐跟母親的話,方能有所成就。親賢遠佞,方得始終。”
此話說完,宴嗣禮的手便垂了下去。
宴嗣全一慌,忙把他皇兄的手撈住,幾乎感受不到宴嗣禮手掌的重量。
再一擡眼,卻見床榻上的宴嗣禮雙目無神,已經沒了動靜。
這邊徐皇後的肚子已經八個月大,見到夫君仙逝,一時間受不了打擊。
“啊!”的驚叫一聲,羊水混着血水就這麼“嘩啦啦”落到了地上。
“娘娘!”
“皇後!”
于是乎,一死一生。
在場衆人一時間悲也不是,喜也不是。隻慌慌張張喚産婆、請太醫,将皇後安置到殿内進行生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