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一刻,公上慕感受到了越來越明顯的浪潮聲。
闫畢沉聲:“特征值過半。”
“驟升。”組長翻轉腕表,查看數據後迅速下判斷,“與周鴻類似,比氣象局預警提前一小時。”
公上慕喃喃:“幸好咱們提前來了。”
許院長望向神神叨叨的三人,即使聽不懂,也察覺到他們語氣中的嚴肅:“你們在說什麼?”
闫畢:“勤學補助的工資上升速率與學生會報批速度與氣象的關系,針對不同環境因素的影響動态調節補助發放日期和範圍。”
許院長:???
闫畢熟練地甩出一堆名詞,随後跟着匆匆離去的組長和公上慕離開。
許院長被他飛速飙的一堆名詞砸得暈頭轉向,茫然地注視他們遠去的背影。
“你剛剛說的……”公上慕在奔跑的間隙問,“你們學生處是有這相關的業務嗎?這麼熟練。”
“當然沒有。”闫畢說。
公上慕:“……是瞎編吧。”
闫畢:“這可是我從别人身上學到的美好品質。”
公上慕嫌棄:“一股班味。”
剛誕生的畸變生物,受到恐懼情緒的影響,活動範圍通常并不會很大。
再加上中亞地區并不是主要的前線戰場,人員有限,數量不足。總部分配給他們可調度的人不多。
由此,闫畢才能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防恐部。在确認分化後的畸變生物等級,判斷能否在控制範圍之後,組長便要立刻離開。
“已産生。”組長在踏入後院的一瞬間便說,“C級。”
“但他們已經不在這裡。”闫畢眼神很好,迅速地掃視完一圈後院的景象。
組長三兩下蹬牆,攀上圍欄頂端。
遠處是一片丘陵上的墓地,灰色,靜谧,石碑緩慢地鋪陳開。
在墓地旁,一灘池子卧在樹下,幾個星星點點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短暫觀察了片刻,組長得出結論。
“可以覆蓋。他們在牆外的墓陵,你們去。”他說,“我抽掉出部分人手去回總部。公上慕,你負責指揮。”
氣象局都是以高一級的标準進行預報,具體判斷出等級後再調走多餘的人手。
公上慕:“是。”
腕表上面顯示的特征值仍然在不斷升高,逐漸抵達C級範圍。
但速度沒有減緩。
組長抽身離去,公上慕和闫畢與他背道而馳,在離開後院的時候,闫畢沒有先跟上公上慕,反而與守衛的保安閑聊了幾句。
“你好,大爺。”闫畢稀奇地打量福利院,說,“我是AUBB志願部的學生,最近部門裡有意象跟這邊合作,所以今天跟過來實地考察。”
守衛的保安沒有起疑,還很高興:“可以啊!可以啊!是小攀跟你們提起的吧?”
闫畢笑眯眯點頭。
“那小家夥,我看着他長大的,就知道他從小就有主意。”保安很是感慨,“一晃眼都那麼大了。”
闫畢:“聽起來他人緣不錯?”
保安擺手:“你别覺得他看上去是個悶罐子,其實也是個好孩子啊。隻是我們這兒确實人少,有時候都照顧不過來。”
闫畢擡頭,看到圍欄上的玻璃碎片:“那些就是防他們跑出去的吧?”
保安的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随後不好意思道:“是的。沒辦法,人太少了,這群孩子一會看不住就會往外面跑。”
“嗯。”闫畢沒發表什麼意見,他轉移話題,問,“啊,我聽說他跟幾個孩子去外面玩去了?”
“是啊。”保安點頭,“他寒暑假回來就給孩子們補課,聽說還桃園三結義上了。”
闫畢本來打算離開,聽到這話,又古怪地轉頭:“三結義?”
“是,小孩子嘛,是喜歡過家家。”保安和氣地笑,“估計他們跑小山上,現在正跟小攀玩得歡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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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出去玩非得去墓地旁邊玩。”公上慕指揮着剩餘十幾個組員繞山,身後那個實習生,組長不在就開始摸魚,慢吞吞地才跟上來。
公上慕看他一眼:“你這小身闆,爬得來不?”
闫畢似乎在神遊天外,随意搭腔:“還成。”
談話間,一群人已經逐漸搜上山,水池的影子若隐若現。
這時候突然有個紮着馬尾的小女孩驚慌失措地跑下來,臉上殘留沒幹的淚痕,驚恐的情緒在她眼底聚集。
“救、救命!”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尚且不能控制巨大的恐慌,極度的恐懼下隻能蹦出幾個詞語,“水池邊、攀宇哥哥……”
公上慕單手把她抱起來:“别怕,怎麼了?”
她朝隊員使了個眼神,幾人加快腳步,迅速跑過去。
“水——”小女孩終于整理好了腦内的詞語,“他們跳下水去了!還有肉……對!好多肉!小蛇!”
公上慕手裡握着一把菜刀,直接橫劈過擋路的雜草,一邊念叨着“阿彌陀佛”一邊從墓地旁的小徑橫穿過去。
遠遠的,看見另一個小孩像是吓傻了,呆呆坐在水池邊,茫然地轉過頭,在看到大人的那一刻,才驟然嚎啕大哭。
孩子們的情緒是十分傳染人的,小女孩也忍不住眼淚汪汪,小聲啜泣。
水池中心,大樟樹盤錯的枝桠編織成一張巨大的影子,投映在平靜的水面。
暗灰色的影子,波瀾一樣抽動着的,除了水紋,還有細長的,小女孩之前提到的“肉”,“蛇”。
像小蛇。
但是肉的質地。
公上慕将兩個小孩打包給闫畢,認出水面上抽動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腸子。”
她分辨出來:“人的腸子。”
肚皮被剖開後的腸子,長長的幾條,像小蛇一樣浮現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