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宇、攀宇哥哥和小兆在下面……”旁邊那個吓得哆嗦的小男孩終于開口，稚嫩的童聲在水面邊響起。

闫畢輕輕拍他們的肩膀，給兩個過度驚吓的小朋友們順氣：“好孩子，還記得什麼嗎？”

他的動作柔和，長相也是親近人的那種類型，兩個小孩很快對他産生依賴，幾乎是問什麼答什麼。

“我們剛剛一路找到這裡，然後水裡忽然吐了幾個泡泡，小兆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突然好吓人地在尖叫，吵得我耳朵都要聾了，然後他沒有踩穩，一下子就掉下去了！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攀宇哥哥叫我下去找人，然後他也跳下去了。”

闫畢輕聲問：“那你們有看到什麼嗎？比如影子之類的？”

兩個孩子一邊吸鼻涕一邊搖搖頭。

隊伍裡檢測員這時拎着設備向公上慕彙報。

“水池深約二十米，底部有排水管道通往北海，尚未發現畸變生物。”

公上慕眉心緊緊皺起：“有些畸變生物很難探測出來，尤其是水下。”

“很奇怪，特征值還在上升……不對，中間有個驟降。”

“特征值有點高，感覺即将突破C級。”

“我懷疑畸變生物已經往海裡逃去。”

闫畢突然出聲：“不。不對。”

他用毛毯裹住兩個小家夥，起身向水池中心走去。

随着他的動作，時間的流逝，特征值上升的速度更加加快。

闫畢注視着過于平靜的水面。

靜水流深。

他想起這個詞。

“B級。”闫畢說，“這是個進化的B級。并且不是在往海裡逃……它正從海裡往水池這邊遊過來。”

“進化的B級？不會是直接被畸變生物同化了吧……劉攀宇還能保持神智嗎？”

“我們還要保護他的安全嗎？進化的畸變生物可不好對付。”

“接到的指令是保護人類。同化後的那種長相……我認為不應該劃分在‘人’的範疇裡了。”

所幸他們的配置依然是按照B級進行裝備，不至于束手無策。

“闫畢，帶人把兩個孩子送下山。”公上慕利索地脫掉外套，整理了下，“我去水下看情況。”

“嘩！”

水池突然發出巨大的響動！

浪花散去，一個人影緩慢地湧現。

一瞬間，所有人架起武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水池中心的人。

“等等！特征值沒變！”

“先别動！”公上慕言簡意赅地發布指令，“保持警戒。”

緊繃的氣氛，闫畢反而先向水池的人影走上前去，在那人的水霧散去之前仿佛就已經确認了人類的身份。

他快速詢問：“水下的東西跑去哪裡了？其餘還有人嗎？”

公上慕皺眉：“闫畢。”

闫畢簡潔回答：“是人。”

公上慕不贊同：“要聽指揮。”

闫畢答非所問，他皺眉道：“不是他。”

公上慕對闫畢的回答聽不大懂，短暫交談的間隙，那人身上濃重的水霧已經散去，露出原本的身形。

“請回答問題，劉攀宇。”公上慕說，“每一分鐘都是救人的關鍵。希望你體諒，配合我們的工作，稍後會有專門人員向你解答問題。”

劉攀宇沉沉吐出一口氣，緊閉上眼，想要将先前那可怕的一幕從腦海裡驅除掉。

“劉攀宇？劉攀宇？”公上慕又叫了他幾聲。

劉攀宇遲鈍地搖搖頭，試圖甩掉殘存的，近乎壓迫感的畫面。

片刻，他才緩慢開口，喉嚨因為之前過于緊繃的情緒而變得滞澀：“沒用的。來不及。”

公上慕冷聲道：“耽誤的每一分鐘，才算得上來不及。”

水池上漂浮的腸子，泥鳅一樣起起伏伏，帶着一個閃光的小零件。

旁邊的小女孩突然“哇”一聲哭出來。

之前她都表現得十分堅強，闫畢彎腰看過去，他蹲下身，問：“怎麼了？”

“那、那是——”小女孩斷斷續續地哭，“那是玲玲姐姐的發卡！我們上午在這裡玩捉迷藏，但是她到中午一直都沒回來！”

闫畢望過去。

水池逐漸彌漫起變重的血腥味，鑽石發卡在劉攀宇掀起的水紋中，終于從水底裡浮出，和腸子一起。

——仿佛隸屬于同一具身體。

“你們太自大，太傲慢了。”

劉攀宇濕潤着劉海，根根分明。他從水裡緩慢地走出來，一步帶着一步。

不斷有水流從他身上汩汩淌下，透過水流，能看到這之間陳列的墓碑。

它們倒映着森冷的日光。

“什麼都想救。但能力以内……到最後，不得不發現。”劉攀宇将濕成捆的頭發往後梳理，露出額頭。他盯着闫畢，同時也望向他身後舉着武器的人群。

他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這是已經過期的單選題。隻能救一個。”

刺耳的鳴笛響起。

“不是他。”公上慕愕然地注視劉攀宇懷裡抱着的那個失去知覺的小孩，兩個人身上都毫無特征值的異常波動，“不是他滋生的畸變生物！”

公上慕猝然反應過來，臉色驟變：“全體都有——重新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