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袋由黃色封條包裹，小刀很好使。楊楓野抽出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白紙，她先看了标題，分别是保密協議，測試條款，保險單，知情書等等。

右上角标了頁碼，楊楓野翻完标題，開始細看。

隻一眼，就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出現失誤。

這是一個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奇怪的測試。

【蠱蟲優選】

時間：

9月5日（今天）15：00-17：00，19：00-21：00

獎勵：

1、獎金十萬（上限不等）

2、保研綜測加十分（上限不等）

3、防恐部實習資格

内容：

在不觸發任何保護裝置的情況下存活到結束。

楊楓野雙眼瞪大。優渥的獎勵往往需要苛刻的條件。而越複雜的答案，題目越是簡單。

果不其然，她接着閱讀。

注意（這一段用大号紅字特别标注）：

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傷亡風險，已配置高等級救援設施；患有高血壓、心髒病、心悸、哮喘等人員謹慎參加，測試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高空跳躍，耐力跑，沖刺等劇烈活動；請确保您已通過預體檢，精神心理測評達到合格及良好以上，具備抗高壓能力，能較快适應新環境，擁有充足強大的應急管理能力。

這與何導通知群裡提到的“有一定人身安全的風險”要危險得多。

“看完了？”

闫畢見她許久沒有動靜，同樣放下了整理的文件。

“嗯。”楊楓野點頭，斟酌了用詞，“感覺并不像普通的體測，甚至還有死亡預警。”

然後她看見闫畢正在簽署知情書。

注意到楊楓野的視線，闫畢無奈地舉起電腦：“去海洋博物館的時候被逃出來的企鵝砸到了電腦，課程設計的實驗數據完全沒有備份。”

“這樣下去學分肯定修不滿，遲早得延畢——我家長真是取了個好兆頭的名字。”

那電腦被整齊地切割成了兩半，液晶屏幕斷開，甚至能看見橫截面裡的金屬驅動闆。

楊楓野：“……哇喔。”

“不過這太危險，學妹你還是别參加了。”闫畢說。

“是嗎？可我不這麼建議。”

講台上的工作人員不知何時走到他們面前，他看了闫畢一眼，才對楊楓野道：“你的室友，李思琦必須參加。”

闫畢的笑容漸漸淡去。他面無表情地盯着這位工作人員。

楊楓野：“如果我們說不呢？”

工作人員無所謂道：“哦，那就是你們的問題。”

楊楓野：“強行威脅他人參加可能危及生命安全的活動，且該行為構成對他人生命權的侵害，或觸犯故意傷害罪。”

以為會被痛罵一頓的工作人員愣了會：“……？”

突然普法？

“總之。”工作人員聳聳肩，“她是必須去的，并且已經參與其中許久了。”

“早在幾天之前。你不察覺的時候。”

楊楓野沒有出聲，隻是從頭到腳地審視他。

沒見過這人。

起碼沒在學校的可見範圍内。

外來的？

“你曾經在你們宿舍殺死過一隻蜘蛛，是吧？”

楊楓野沒吭聲。

她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來了。在海龜湯剛剛出現在論壇後的不久，她分不清是影子怪物還是普通的蜘蛛，在詢問了室友們之後，才将它抓起，扔進了垃圾桶。

“很遺憾，你判斷錯誤了。”工作人員說，“那是個怪物。”

“但是，”楊楓野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一旁的闫畢嗤笑一聲。

“别裝模做樣了。”工作人員淡淡掃了他一眼。

防恐部不也想要确認楊楓野的大腦情況嗎？

這人是無差别攻擊。

楊楓野意識到。

她慢條斯理地折疊檔案，大腦飛速運轉。

已知闫畢隸屬某個有關部門，那麼，眼前的工作人員很大可能與闫畢所屬的部門不同。

起碼是兩方混戰。

楊楓野的動作很慢，工作人員絲像是沒了耐心，繼續道：“多虧了你殺死了那隻蜘蛛，【蠱蟲優選】才提前開始，強行把李思琦拉進測試。距離下午三點還有十三分鐘，你現在回家還可以買杯奶茶，說不定明早就能聽到她骨折，摔傷，或者别的消息——如果她運氣夠好的話。”

“可以了。”

楊楓野打斷他喋喋不休的話。

沒有再透露她想要知道的信息。楊楓野抽出需要簽字的知情書，寫下自己的名字：“你們是在擔心願意參加的人太少嗎？”

工作人員回答：“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你如果不進行測試，大概會後悔。”

楊楓野擡眼。

工作人員與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對視。沒有任何的情緒。

慌亂，憤怒，譴責……統統都沒有。這個女生冷靜鎮定得要命。

工作人員的咄咄逼人仿佛一拳打在了鋼闆上，除了手疼之外，什麼反應都沒有。

直到楊楓野再度開口。

工作人員想起誰人的話。越是沉默的人越憤怒。

他隐晦地左右看了一眼，确保她不會選擇拿起别的什麼尖銳物品砸過來。

激将法也不能太過。

便見楊楓野将簽好的知情書輕飄飄地放回他的手上，然後緩聲開口。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采取了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如威脅、強制帶離或暴力手段等，則還可能構成非法拘禁。”

“情節嚴重的，或同時觸及刑法和民法相關規定，需要承擔刑事與民事雙重責任。”

工作人員：“……”

怎麼還在普法。

楊楓野盯着他：“法制社會，别太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