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畢停住,望向楊楓野,疑惑道:“小學妹?”
“總算能提前結束這詭異的測試了。你不想走嗎?”他語氣輕松。
離結束還有一個多小時。
提前交卷對楊楓野并不陌生,都建立在不會再有更改,确認完所有答案的基礎上。
但她仍有疑惑,不安和問題,沒有得到解答。
這裡呆着的每一刻都有被影子吞沒的風險,于是楊楓野沒有過多思考,快速道:“我留下,你們先走。”
公上慕高高挑起了眉。
她對這種自找死路的行為表示不贊同:“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楊楓野的視線從眼前的這片雪花中轉移,落到前方幾人身上。
片刻,她平靜道:“我不在乎獎勵,也不在乎這個是誰操控的棋局,而你們在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面前幾人反應各異。公上慕皺眉,陳霆辰露出了愧疚的表情,闫畢沒有說話,斂了眸色,無意識地繞着衛衣帶子。他沒注意到自己纏得過于緊繃,蒼白的皮膚上留有一層淺淡的紅痕。
楊楓野繼續道:“我來這裡,隻是為了找李思琦,把她帶走。”
公上慕并不認為這是個明智的決定:“你應該清楚,她現在是不是人都尚未可知,而這裡的危險指數已經超過我們的保護能力,繼續留在這裡,你的安全無法得到保證。”
她話鋒一轉:“不過,這是你的選擇。敬佩你舍生為人的情誼,雖然這無異于找死。”
“謝謝。”楊楓野說,“既然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能告訴我有關她的事了嗎?”
為什麼偏偏選中了李思琦?
為什麼不提前給她戴上手環?
這其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隐情?
公上慕對上她澄淨的眼睛,輕輕歎了一口氣。
“每個人體質各有不同。有的人身處污染中心也不會感染,而有的人僅僅是短暫地接觸過二次傳染者便會得病。”
“還有一種人,天生攜帶着隐性病菌。”
“如果你看過修仙小說,就知道有個詞叫作爐鼎。”公上慕道,“他們的存在與爐鼎類似,就是為了供給畸變生物恐懼值。在十幾年的潛伏期裡,不會表現出任何異常,然而一旦被激發,不可逆轉。可能現在她已被雌蛛吞掉了腦子,已經認不出你是誰,隻懂得摧毀一切的怪物。”
她近乎殘忍道:“就算你找到她,也無濟于事。她會被轉移到法門公館——一個專門用于關押這類天生病毒者的孤島。直到活到老死,那就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雪越來越大,将楊楓野的睫毛染上一層白色。
輕輕顫動了下,碎雪飄飛。
花壇的向日葵仍然向着日暮的方位,直挺的根莖被積雪壓彎,低俯垂落,像在悲傷地哭泣。
在過去十幾年的人生裡,楊楓野其實格外擅長趨利避害。是能在偶像劇裡,男主大吼着“你先走不要管我”的台詞沒說完時,已經跑沒影的那種人。
然而此時,公上慕說完那番話後,本意仍然是勸她一同離去,卻在楊楓野眼裡看到更加堅定,前所未遇的執着。
“感謝告知。”
楊楓野帶上帽子,衣領從下往上拉得嚴絲密縫,沖進了夜色中。
公上慕看不懂了。
闫畢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同樣發出歎息:“中暑會燒壞腦子麼。”
“中暑怎麼會燒壞腦子?”陳霆辰迷惑道,“隊長你是不是也累了?而且這幾天溫度雖然高,還沒到中暑的程度吧?”
“或許吧。”闫畢含糊道,也從公上慕身上扒拉下來一個昏迷的同學,“先把他們送出去。”
他們很快走到罩子的邊緣。
是一層透明的薄膜,大概有3厘米的厚度,不仔細看,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公上慕用腳尖勾起大菜刀——在此之前因為沒有多餘生長的四肢,它一直憋屈地一路被踢到目的地。大菜刀刀柄末端鑲嵌着灰紅色的徽章,公上慕調整角度,讓徽章整個貼到罩子上。
原本平靜的罩子泛起一陣波動的漣漪,仿佛從冰融化成了水。
“走。”
他們穿過罩子,刺眼的燈光刷一下籠罩住了所有人。
這時,陳霆辰才看清街道并不像裡面看見的那樣空曠。
拉長明燈的救護車隊列,徐徐前進的黑衣作戰員從他們身邊經過,空氣彌漫着混雜酒精和消毒水的氣味,而天上傳來一陣擾動的氣流,弄亂了他們的頭發。
幾架直升機揚起塵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