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指向左邊的角落：“麥特靈标準樣品在那邊。”然後她繼續跟人辯論鹽濃度與畸變的相關性，音量倒像是在吵架。

“麥特靈标準樣品，是涵蓋正常生理活動到畸變的一系列反應過程的生物樣品統稱，一般以小白鼠和綠色鞭毛藻作為實驗對象。”闫畢對楊楓野解釋，“它們的實驗結果具有普适性，基本就能分辨了。”

他們面前依次排開八個玻璃箱。

“最早發現的異常，其實首先是從動物開始的。那時還不知道恐懼症，但是靠近恐懼症患者的地方，周圍環境會發生改變，裡面的動物會發生類似畸變的進化。”闫畢說，“這是小白鼠正常、已感染、畸變到畸變完成的過程。特征為身體變大，皮毛泛紅黑，性情暴躁。”

已感染的小白鼠明顯比正常白鼠大了一圈，白毛之下的皮膚開始泛紅泛黑。這一點在開始畸變的小白鼠上格外明顯，它幾乎整隻老鼠的毛發都是紅黑色，體型十分巨大，呲牙着撲騰。跟楊楓野見到的雌蛛相比，确實很相像。

“我有一個問題。”楊楓野說，“每個人的恐懼症都不同，比如類似我恐高之類的沒有具體對象，也會出現畸變生物嗎？”

闫畢贊賞地看她：“問得好。”

他走向後面的四個玻璃箱：“這種就尚且不清楚發生的規律，正在研究。不過這是生物共生所的研究重點，他們說大概率會就近随機選擇一隻具有相關聯系的周圍生物。這種概率還不清楚符合什麼模型。”

綠色鞭毛藻的實驗箱被放在光照充足的地方，培育它們的實驗箱一般在一米以上。但隻有正常形态的鞭毛藻生活在一米五的水深裡，完成畸變的綠色鞭毛藻甚至栖息在酸性的土壤裡，有一束電子光照着。

“植物的特征其實不太明顯。”闫畢讓她好好觀察綠色鞭毛藻，“它們沒有形态上的變化，但生活區域會逐漸往陸地靠攏。開始畸變的植物趨光性逐漸增強，完成畸變後就紮根在光照處。”

說到這裡，闫畢往那邊讨論得熱火朝天的人群問了句：“凝淨液在哪？”

“A3實驗櫃。”

楊楓野眼尖，覺得那東西跟基地領取的手環内據說一小瓶三十萬的液體很像。

“生物共生所确實厲害，但凝淨液卻是我們防恐部自主研發的。”闫畢取出一瓶，“防恐部捕獲的畸變生物多，才能研究出來。除了對已經畸變完成的生物沒有反應，凝淨液能讓畸變生物逆進化，可惜仍舊不能百分百回到正常狀态。”

“但是用于患者身上，在消滅了影子怪物後，更危險的畸變生物便不會出現。雖然不能獲得異能，但能保持正常人的形态。”

楊楓野陷入沉思。她在父親的筆記上見過“凝淨”這個詞語，不過凝淨液倒是沒聽說過，像是有着某種關聯。

這一層樓倒更像是她想象中共生所的氛圍了。

不知道其它樓層又是什麼樣子。

“凝淨液遇光揮發，數量稀少，使用說明和基地條約上的錢回去一并傳送給你。不過我看你在基地好像用得還挺熟練。”闫畢遞給楊楓野一整瓶。

楊楓野接過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送我了？”

這份量可不像之前手環裡的一小瓶，拉出去賣大概能買幾套房。

“算是防恐部額外的賠償吧。”闫畢毫無心理負擔地說，“我看他讓我帶你下來就是幹這事的。”

楊楓野被他身上閃耀的敗家子光環刺到了眼：“呃……你們部長知道這事嗎？”

再怎麼有錢的部門，也不可能将這麼有價值的東西随随便便送人吧？在她眼裡防恐部跟共生所都差不多的樣子，共生所那麼事多還缺人，難道防恐部會好到哪去嗎？

“沒事。他不會說什麼的。”闫畢相當心安理得。

你這麼折騰，真不怕被開除啊？

楊楓野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闫畢有些困惑地看她。用眼神在問她知道什麼了。

“我回去會考慮一下防恐部實習生的。”楊楓野說。

“小學妹。”闫畢懶散地笑說，“我送這個可不是要道德綁架。”

“我也隻是考慮考慮，會在十幾天後給你們答複。”楊楓野思索着王宇與她的約定，她同他的交易裡包括了複制異能的藥劑，之前拒絕防恐部也是因為她沒有異能。

等她測試好了那瓶藥劑的效果，成為防恐部的實習生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有利于她更好地研究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她不相信外祖母當年離去的話是空穴來風，母親的态度也很令人在意，甚至父親的筆記直接記下了畸變生物的代号。

“還有個問題，你們怎麼給畸變生物取名字的啊？”楊楓野問，“還有異能，似乎也有各自的名字。”

闫畢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懶散的動作頓住了有那麼一瞬間，然後撓了撓自己的黑發，低垂着頭，隻露出一個晦暗不清的笑：“啊……這個問題。大家都這麼叫，就跟着叫了，登記檔案的，呃，登記檔案的人就那麼取的，所以我們都随着一起說了。”

他的态度很奇怪，楊楓野還要再問，闫畢突然站直：“好啦。不早了，快回去睡覺吧。我等你之後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