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九點,民宿前院沒什麼人,能聽到旁邊酒館裡傳來的歡笑聲。
假日人多,辜玉還要去酒館照看下,讓吳遙自己回房間。
放在平時,都到這份上了還找托辭離開,吳遙必定翻臉。
但今天她在海邊已經吃飽了一次,心情大好,身體也乏了,在夜色燈影裡直勾勾看了辜玉兩眼,眼中意味深厚。
“回去了。”
吳遙收起笑容,踩着高跟鞋晃晃悠悠走進民宿的院子。
辜玉順路跟她一起進來,斟酌兩下道:“回頭有空了,怎麼聯系你?”
正要掏出口袋裡的手機。
吳遙輕聲哼笑了下,語氣輕悠悠的,“怎麼聯系?我的房号辜老闆查不到?”
“隻給你留門到一點啊,晚了别來,我要睡覺。”她揶揄地說完,富有深意地拿指頭點了點辜玉的肩膀,妩媚笑容綻開,頭也不回進了民宿。
辜玉拿出的手機就落在了空中,面色僵了片刻,緩緩浮現幾許自嘲。
睡了這麼多次,就沒想過加個他的微信。
還真是隻把他當免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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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假日第一天,民宿的入住率挺高的。樓梯上都能聽到二樓幾個女孩在讨論明天去哪兒玩。
吳遙踩着高跟“噔噔”上樓,身體折騰得疲憊,步伐也不快。
走了半層,就聽到二樓房間裡女孩的聲音:“怎麼有人出來玩還穿高跟鞋,不累嗎?”
吳遙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碎鑽細高跟。
是啊,怎麼會有人去海邊玩還穿高跟鞋呢?
真是為了拍攝?
她可沒覺得自己能敬業到那份上。
吳遙繼續往上走,落地的步伐緩慢了不少。
又聽樓梯口一陣笑聲。
“什麼正經人出來海邊旅遊穿高跟鞋啊?”
“不會是什麼小卡片上的服務吧?”
“不會吧?我看網上挺多人推薦這民宿的啊,老闆還長那麼帥……”
“看看?”
樓梯口的房間沒有閉門,是兩間正對的房間開着門聊天,幾顆八卦的人影偷偷從房間裡探出視線,就見到樓梯口果然有道曼妙的身影。
女人身形高挑,一身凸顯身形的衣裙更将人的好身材勾勒出來,五官明豔漂亮,活像哪個明星從畫報裡走了出來。
她就虛倚在樓梯口,好整以暇地挑眼,直直對上屋子裡探來的視線,目光說不上銳利,卻有股無形之中的壓迫。
屋子裡的幾道目光頓時驚慌,一句話也沒敢說,逃也似地關上了房門。
隐約還能聽到裡頭的尖叫:“好尴尬啊,不會都被她聽到了吧……”“你們有沒有覺得她長得好眼熟,像哪裡見過?”
吳遙懶得計較,隻心說這民宿的隔音效果做得不太好,得找那姓辜的反饋一下。
下意識摸出手機,卻恍然想起沒加他的聯系方式。
算了。
回到房間洗漱一番,出來時就見Liz給她彈消息。
【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呢,啧,這麼快就完了?人家春宵不都是一夜的,你們就一個半小時?】
吳遙:【花錢開的房間,不回來浪費】
Liz發了張敷着面膜翻白眼的照片,他在房間裡的生活倒是過得滋潤閑适。
【這話呢騙騙别人就行了,沒必要騙哥們】
【是他不行還是不願意?】
吳遙冷笑,質疑什麼不能質疑自己的品味,回了一句:【勸你明天别坐他的車後座。】
隔着一道牆,隔壁傳來Liz尖叫的聲音。
這隔音确實是不太好,吳遙失笑,退出Liz的對話框,往下滑了滑,動作一頓——哦,又忘了,沒加他。
往下一滑,恰好落在吳揚的對話框上。
吳遙的笑容慢慢收束。
倆人姐弟情分不多,童年時是有過一陣純粹的親情,隻是蟒山裡的人對吳遙的壓迫吸血與對吳揚的寵溺是同時發生的。
不論吳揚願不願意,他都是既得利益者,姐弟情誼自然就慢慢地淡了。
隻是吳揚還常常來找她,語氣間總提着家裡人的好,似乎認為隻要吳遙不在意,許多矛盾就會自然消失。
吳遙煩他,就給他的消息設置了免打擾。
假日消息多,就把吳揚的對話框刷下去了。
在對話框顯示的最新消息裡,吳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姐,你最近和葉唐還有聯系嗎?他前幾天跟我打了個電話,說想找你】
何其久遠的名字啊。
吳遙面無表情地盯着手機看了會,什麼也沒回,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國慶節假日,店鋪停止發貨,仍然有些淩雜的瑣事處理。
吳遙想拿了電腦去隔壁打擾Liz,又覺得辜玉等會要來,自己要是從Liz房間裡出來挺煞風景,就留在了房間。
她頭一回覺着時間漫長,處理工作的時間也心不在焉地拿手機看時間。咒罵着辜玉動作慢。
一邊破天荒地懊惱起來。
真應該加個這人的聯系方式,等得不耐煩了,至少也能發消息罵他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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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酒館裡,兩個樂手都早早就位,在辜玉雙倍工資的激勵下賣力演唱,慵懶的民謠和熱鬧人聲交錯,恍若在這偏遠小島上搭起一座烏托邦。
尺子湊在櫃台旁拍馬屁,“不光住咱們這民宿的,還有住老遠民宿裡的客人都跑來咱們這兒喝酒,咱這酒館也算是島上的打卡點之一了吧!”
櫃台後,今天除了安娜還有另外一個調酒的小夥子,跟着得意道:“那是,來葫蘆島的推薦帖裡有好幾個都提到了來我們酒館,說完全不輸那些大城市裡的酒吧。”
“可不嘛,之前島上另外兩家民宿老闆也想跟着咱們玉哥開酒館,照搬照抄他的經營模式,還不是試營業都沒堅持下去?”尺子看了眼辜玉,湊近拍馬屁:“還是咱玉哥慧眼如炬哈,不愧是國外學金融的,那别人能比嗎?”
辜玉坐在吧台外靠角落的高腳凳上,正在收拾吧台邊擺放的零散擺件。說是收拾,其實不過是将原來擺在那兒的酒杯托挨個拿起來又放回去,并沒有留心到尺子的靠近。
直到安娜遞來一杯剛調了飲料,他才回過神來。
“莫吉托,無酒精的。”
辜玉手裡的酒托一頓,放了歸位,接過飲料:“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