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說什麼謝謝。”安娜腼腆一笑,沒有離開,站在辜玉前擦杯子。
她能看出辜玉有心事。
早在前兩天他就跟民宿和酒館兩邊交待了國慶事宜,提前說好了國慶要出差的事情,今早都出島了又突然折返,難道是事情辦得不順利?
安娜斟酌笑道:“玉哥不是說國慶不在嗎?怎麼又回來啦?”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辜玉,打趣道,“難不成是舍不得我們呀?”
辜玉沒回答,尺子接過話,“诶,對啊,我聽小橘說吳遙回來了,還帶了個男人回來,真的假的?”
尺子話脫口而出,說完就想給自己一耳光。
玉哥和吳遙之前的關系匪淺誰不知道,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安娜目光微動,迅速想起吳遙。
那個和玉哥坐在一起唱歌顯得般配的女孩,那個後來在她手機浏覽器上出現過好幾次的網紅模特。
難道……今天玉哥是為她回來的?
心底一股不明的情緒作祟,她嘟囔了一聲。
“她啊……”
尺子笑得尴尬,他還想着和辜玉搞好關系,未來能一起發展發展島上觀光事業,當下以為戳到辜玉痛處了,正要轉移話題。
辜玉卻終于應了一聲。
“嗯,和她朋友一起來的。”
尺子從善如流,“哦哦,朋友啊,這美女人真厚道呢,還帶朋友來玩,給咱們島上免費做推薦呢。”
安娜忍不住怪聲怪氣地哼笑一聲,對尺子道:“你才見過她幾次就知道她人怎麼樣啊?她真要推薦我們島,怎麼沒見她微博上曬過一張照片的?”
就算是不出于巴結辜玉的意圖,尺子也沒覺得吳遙哪兒不好,至少比這個從沒正眼看過自己的安娜強百倍。
“開玩笑,人家有什麼義務必須給我們島做宣傳?粉絲多就欠你的了是吧?”
“你!”
安娜被他說得理虧,紅着臉急道:“網上說她私生活混亂的傳聞可不少,又不是我瞎說的,她們當網紅的那麼有錢,誰知道錢是哪裡——”
話沒說完,被一道用力的擲杯聲打斷。
辜玉的臉色低沉,一向雲淡風輕的面龐上頭一回露出了不善的神情,“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安娜以及許多人對辜玉的印象是雲淡風輕、潇灑溫柔,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生氣的模樣。是以當他沉着臉,頭一回表現出充滿戾氣的一面時,安娜被吓得有些無措,許久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店裡空氣渾濁,辜玉去了院子裡。
透過院子稀疏的樹影,能看到吳遙亮着燈的窗戶。
辜玉也不知自己在糾結什麼。
或許是因為不甘吳遙缺他的身份,覺着被人踐踏了尊嚴;
或許是因為獨獨一次的心動,卻偏偏隻被當成了閑時一用的器具……
他很久不抽煙,便伸手撚了片旁邊的葉子咬在嘴裡,盯着吳遙的窗子看了會,竟真鬼使神差地擡起了腳。
走了不過兩步,忽又停下,面上浮現些許自嘲。
他真成什麼了?
辜玉沒去吳遙房間,也沒回海邊的另一棟房子,徑自去後院二樓睡。
夜裡來了個電話,隔着時差,那邊應該是下午。
電話那頭說的是英文,提醒辜玉今年的身體檢查還沒做。
辜玉不甚在意地應承了。
小時候家裡對他們兄妹倆照料悉心,一點感冒就緊張得要做套全套檢查,那樣精心照護着,身體依舊孱弱。現在長大了,檢查做得少了,身體倒是沒什麼特别異常。
原本覺着某些人對待疾病“無為而治”的想法毫不科學,現在反而有幾分相信。
給電話那頭回了封郵件約定了檢查的日期,辜玉就去洗澡了。
淋浴間水聲嘩然,蓋過了門口窸窸窣窣的聲音。
等他洗完澡,裹着浴巾剛推開門,就看到床上橫躺了一道身影。
吳遙裹了一件銀灰色的長袖睡袍,頭發披散側躺着,一雙修長勻稱的長腿施施然半疊着,慵懶陷進辜玉的被子裡。
辜玉目光一深:“你怎麼來了?”
見他出來,吳遙支起頭,随手往門口指了指,回答得理直氣壯:“門沒鎖。”
她的手一支一收,浴袍的衣擺又上滑了幾分,雪白曲線呼之欲出。
辜玉的眼底驟然翻滾着深色,喉嚨也緊了幾分。
又想到她就這麼穿着,竟然也敢一個人半夜出門跑這兒來,是真覺得島上全是好人?
辜玉面色沉了幾分,“我問的是你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來了?”
他将擦頭的毛巾挂起,繞到床另一側,打開衣櫃翻找新衣服給她蓋上。
身後傳來一聲輕哼:“辜老闆過的是新加坡時間?新加坡現在是25點?”
辜玉動作一頓,背對着她問:“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意思?”
辜玉沒回頭,隔了片刻道:“你……在等我?”
吳遙脫口而出:“不然在等鬼?”
說完,冰涼的腳尖就直接抵到了辜玉後腰。
“嘶……”
辜玉猛地攥住了她的腳踝,将衣櫃裡翻出來的毯子丢在了她腿上,“腳這麼冰,你屬蛇的?”
刻意露出來的長腿被辜玉丢來的醜毯子蓋住,吳遙有些不滿,故意掙開,将冰涼的腳往他手裡塞,“腳這麼冷,那你幫我捂捂呗?”
一通操作,果然如願看到辜玉變了表情。他的目光加深,順着吳遙伸來的腳一路攀移,逐漸幽邃。
辜玉眯起眼,順勢攥着她的腳踝将人從床上拉到自己身前,絲質面料的床單順滑,吳遙一下被他掰了開。他半跪在床上,膝蓋位置恰好抵住吳遙腿心。
他撐着床,低頭注視,目色濃稠,正要吻下,忽地停住動作。
吳遙睜開眼睛:“怎麼了?”
“我不喜歡别人事後馬上離開,你如果想留下,就在這裡留一整晚,天亮了再走。”
兩人的距離無比靠近,近到辜玉能清晰地看到吳遙聽到這句話時臉上露出的驚訝。他的眉心微沉,唇角抿了下,拉開兩人距離。
“能接受就留下,不接受就回去吧。”
正要起身,吳遙起身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止腳,她的手也是冰涼的,像蛇一般冷,也有蛇一樣銳利的牙,在辜玉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個孬種,誰說我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