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那一句酒後沒藏住的脆弱。
他就在和葫蘆島遙隔千裡的瀝京街道上這麼活生生地站着了。
吳遙一怔,目光随着辜玉一步步走近,看着他在秋風落葉裡一臉深情地看着自己,目光含笑。她下意識也彎起了唇角,意外之餘的情緒竟是感到開心,無關任何借口的純粹的開心。
Liz驚呆了,随即反應過來吳遙剛才說的所謂表白,頓時鼻頭發酸,“我也想你哦,吳遙……還失敗呢……”
吳遙回過神,沒理會他,重新朝辜玉笑了下,“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下?我去接你啊。”
辜玉看着她說:“給你發了消息。”
“是嗎?”
她今天不是一直盯着手機……吳遙掏出手機看了眼,哦,五分鐘前發的【快到你公司樓下了,你在公司嗎?】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吳遙問一半,反應過來應該就是他信息說到的,根據公司地址搜索來的。
她沒問完,一副自己想明白了的樣子。
Liz受不了,喊着要去踩點先走了,吳遙要跟他一塊去,被Liz推回來了:“你可拉倒吧,就看個景的事情用不着你一起,你倆可别來傷害我了,趕緊過二人世界去吧!”
二人世界。
哪怕她跟辜玉二人早不知沉淪忘世了多少次,依然覺得這是個好暧昧的用詞。
吳遙的車就停在不遠的地面停車場。她順其自然地走向駕駛座,辜玉便第一次坐上了她的副駕。
“着涼了嗎?瀝京還挺冷的。”
吳遙才系上安全帶就聽見辜玉問。
她詫異地看了眼副駕。見辜玉的目光落在自己把方向盤的手背上。
哦,早上輸液時貼的紗布貼還在。
她順手就撕了下來攥手裡,收回視線說:“沒事,感冒而已。島上現在什麼溫度?”
“還是夏天,隻是早晚溫差大,需要添衣。”
“哦,四季如春啊,難怪大家喜歡去海島上生活。”
“島上的冬天是溫暖,隻是沒有瀝京的四季分明,一年四季都是一個景色。”
瀝京位于不南不北的東邊,氣候不比海島溫暖如春,但一年四季輪換,也有不同的美景。
像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街就種滿了銀杏,秋風瑟瑟,金黃的銀杏葉在暖調的路燈照射下輕輕顫動,街道上的布景也統一了色調,街景與很多人腦海中秋天的意象如出一轍。
剛好在下班的晚高峰,有點堵車。
吳遙就順勢降下車窗,讓辜玉趁機“多看兩眼”。
“這風再刮兩天,街上的銀杏樹就要掉光了,等環衛工人一掃,就剩光秃秃的兩排樹杈了。”
車窗降下,街上的噪聲和風一起湧入車裡。
除了街邊常種的銀杏樹,瀝京的梧桐也挺出名的,她記着不遠的近郊有個梧桐台,常聽人說秋天很好看,過兩天可以帶辜玉去那兒玩。
吳遙盯着前車尾燈盤算着,副駕車窗又默默升了起來,兩側對流的風停了下來,耳旁風噪又消失了。
她扭過頭,碰上辜玉溫柔的目光,“把車窗升起來吧,風大,你會着涼。沒事的,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看。”
街上成串的車燈綴在辜玉瞳孔裡,亮閃閃的。吳遙盯着他被路燈勾勒出的面孔,出神了兩秒。
前車開始走了,後車鳴笛催促。
吳遙回過神,沒有再讓他欣賞窗外美景,默默升起了左側車窗,也沒有回應所謂“以後”。
說起來,那會辜玉突然出現在她公司樓下,天也黑了,她便下意識地“盡地主之誼”領辜玉上車,也沒有問過他是否有别的安排、訂沒訂酒店,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把人載回了自家小區。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要問一下辜玉自己的安排,他卻已經從車上提下了行李箱,神色并不意外。
也是,她在辜玉房間睡了那麼久,輪他來自己房間,也很合理。
吳遙租的房子面積有一百平,雖然一個人足夠寬敞了,但她平時網購的東西多,還有一些品牌方寄的禮品和試用裝,在客廳七七八八堆了好幾個大紙箱。
燈照亮略顯淩亂的屋子,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平時沒什麼人來,家裡有點亂……”
“沒事,很有生活氣息。”
如果不是辜玉說這話時表情太真誠,吳遙都該懷疑這話是在陰陽怪氣。
她還是第一回帶Liz以外的男人回家,将人帶進屋了也不知道做什麼。原本設想着,兩人從一進門就開始接吻,一路邊吻邊脫,激情滾個床單,或許就不尴尬了。被屋裡淩亂的話題一打斷,這會也不适合開始熱吻了……
“你還沒吃晚飯吧?想吃點什麼?”
辜玉放下外套,捏起吳遙的手看上面的針口,答非所問道:“生的什麼病?”
“沒什麼,有點腸胃炎吧,挂完水就好了。”
吳遙下意識縮了縮手指,不想讓他看着自己的針口,辜玉卻反拉起她的手背,放在自己頸邊貼了貼,“手很涼,别凍壞了,去添個外套吧。”
手背猝然貼上一陣溫熱,對上辜玉直勾勾的溫柔目光,吳遙這天生對浪漫深情過敏的人,驚得指尖一顫,連忙抽出手道:“我知道了。”
回房間,将冬季的毛外套從櫃子伸出翻出來套上,對鏡一瞧,實在是臃腫,縱是再要溫度她也不樂意穿成這樣在辜玉面前晃蕩。
翻了一通,她索性去浴室沖了個澡。
洗完澡渾身犯着熱勁兒,她便也忘了原本打算穿什麼,從衣櫃裡揀了條真絲吊帶睡裙,又噴了點香水,緊接着就踢着大長腿明目張膽地晃出來了。
客廳沒人,那常年不開火的廚房竟難得亮着燈,辜玉聽見聲響,探出頭來,一眼就見着吳遙這變本加厲的招搖打扮,眉心稍稍蹙了下,又松開,手中鍋鏟指了下沙發,無奈的語氣。
“坐沙發上吧,蓋上毯子,等我一下。”
就這反應?
吳遙略有點不滿。
很快,辜玉從廚房裡端了兩碗粥出來。
一出來,又見吳遙妖娆地托着下巴,兩條雪白長腿交疊,通身布料加起來不如腿長,不怕死的樣兒。
辜玉放下手裡的粥,無可奈何,拉起毯子往她腿上一蓋,連人帶毯子一塊抱了起來,将人坐着放得端正,又牽起毯子裹了一圈,“還生着病呢,能不能配合一回?”
“……”
吳遙被他隔着毯子圈在懷裡,就連雙腿也纏着毯子被辜玉桎梏住,頓時不滿:“抛媚眼給瞎子看。”
辜玉故作讀不懂她話裡意思,目光戲谑道:“隻是包住你身體,又沒包住你的眼睛。你抛啊,我也想看看。”
“……”
“無賴。”
吳遙終于在辜玉的妥協下從毯子裡抽出了兩隻胳膊吃飯,見桌上兩個白瓷碗裡盛着清粥小菜,略詫異:“你做的?這麼快?”
還好,辜玉沒有給她太離譜的答案。粥是點的,隻是等她的時間裡涼了,剛剛拿去微波爐加熱而已。
畢竟她廚房裡連顆雞蛋都沒有,辜玉要是真為了做個粥大動幹戈,她才覺得匪夷所思。
吳遙吃了半碗粥就飽了,渾身冒熱時才發現客廳的立式空調不知什麼時候被辜玉打開了,正直直往自己身上打暖氣。
“你什麼時候開的空調?”
辜玉正解決桌上殘局,沒擡頭道:“你出來之前。”
“我出來之前?”吳遙擡高了音量:“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穿件棉襖出來?”
辜玉聲音波瀾不驚:“猜到了。”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孟浪的?”
倒是沒猜到她會用“孟浪”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