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些人明明聰明得好像能做對世界上所有的題目,卻笨到看不出他眼中的情愫啊。
或許他當時應該自然地進去。
但是,虎杖的直覺告訴他,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
虎杖悠仁,有點遺憾。
虎杖悠仁,偷偷把周圍的混混打了一頓,莫名其妙得了個“西中之虎”的稱号,幸好她并不在意,也一直沒有發現虎杖在那間便利店外,也不知道每天結束打工後虎杖悠仁會默默跟着她回家直到公寓上一家的明燈亮起照出她的剪影。
虎杖悠仁,偶爾能聽見她工作時輕聲哼的歌。
這樣,就夠了。那樣的春夜,足以讓他做很久的夢。
虎杖悠仁,看到她臉被凍紅的時候條件反射推開了商場門,門把手特别冰,他當時就想松手,莫名其妙沒松,幸好不是冰到她、幸好沒有松手讓門碰到她、幸好還能用冰手給臉降個溫。
虎杖悠仁,覺得自己五感過于敏銳是一件壞事,香味、暖意、豔色、柔聲,甚至空氣都是微甜的味道,都是因為電影院賣爆米花,所以把空氣都炸甜了,果然是因為爆米花。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向阿芙洛袒露了腹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大腦空空。
虎杖悠仁,沒聽到阿芙洛的真心話。
虎杖悠仁,有點遺憾。
虎杖悠仁,在醫院窗戶往樓下一瞥看到阿芙洛時是驚訝。
再看清她是站河邊欄杆上時是驚恐。
虎杖悠仁,還沒反應過來就跑到河邊了。
抱上的瞬間,感覺到的不是觸感,是嗅覺。
先于一切感受的,是她身上的香味。
接着是手感,陌生的觸感,光滑的衣服與肉分開的細膩的摩擦,軟得陷在手指裡,還有分量。
然後是視覺,金色的、淺藍色的、白色的光還有深藍色的校服。
最後是聽覺。
她說什麼?
騙子?
她幹什麼?
要走?
什麼東西?
砸我?
虎杖悠仁,比辯解更快的是他的動作,沒有道理但是攔住了阿芙洛講道理,别走、别走。
虎杖悠仁,成功解釋清楚了,還給爺爺介紹了朋友,但是不管有什麼樣的後來——
虎杖悠仁,毀約了。
虎杖悠仁,有點遺憾。
虎杖悠仁,不擅長理科,但是阿芙洛很擅長學習。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同意在學習社學習。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阿芙洛的白裙子會和百合發飾很配。
虎杖悠仁,不知道為什麼靈異社學長學姐會在學校裡引來咒靈。
虎杖悠仁,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吞下宿傩的手指,變成受肉、變成容器、變成半人半咒靈的怪物。
虎杖悠仁,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被判了延遲死刑。
虎杖悠仁,必須離開阿芙洛。
虎杖悠仁,沒有道别。
虎杖悠仁,有點遺憾。
懷抱着這些遺憾死去的虎杖悠仁,真的能心甘情願嗎?
咒術師沒有不遺憾的死亡。
他所沒有說出的那些,他當時所做的那些決定,真的是對的嗎?
他到底是怎麼看待阿芙洛的?是同窗嗎?是朋友嗎?是戀人嗎?
他喜歡她嗎?她喜歡他嗎?暧昧嗎?喜歡嗎?愛嗎?恨嗎?讨厭嗎?遺憾嗎?
那頭金發、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她的聲音她頭發的香味,她在走廊裡拉住他的手,她在便利店裡彎腰碼貨時脊背上露出的微微突起的一節一節的脊椎,她在電影聲音最大時咬字柔軟的說出的那句混雜着兩個人心跳呼吸衣物摩擦椅墊凹陷還有虎杖無知覺吞咽的真心話,她和他一起坐在醫院櫻花樹下長椅時他被強迫吃下的那個可麗餅上草莓的酸味和奶油的甜膩都被面前人擡手放到他頭頂的瞬間觸感所掩蓋。
虎杖悠仁,你喜歡她嗎?
虎杖悠仁,你看到她出現的時候,在想什麼?
虎杖悠仁,你看着她一身狼狽的時候,在想什麼?
虎杖悠仁,你看着她一步一步向你走來的時候,在想什麼?
虎杖悠仁,你被她扇了一耳光的時候,在想什麼?
虎杖悠仁,你被她扇第二下的時候,在想什麼?
虎杖悠仁,是一個身體非常強壯、反應非常迅速的人,他和混混打架從來沒受過傷。他的直覺,讓他能夠躲避大多人無法預料到的攻擊,他的直覺,讓他能夠做出其他人無法瞬間做出的反應,他的直覺,讓他能夠他做出下意識最正确的決定,所以——
虎杖悠仁,你在想什麼?
虎杖悠仁,你能聽見她在說什麼嗎?
或者應該這麼問,虎杖悠仁,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