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
等出了山洞,聶耳将之前布下的陣法器收了起來,結界頓時消失了。
之前他受了重傷,隻能借助靈器布置結界,現在要走了,結界自然也沒必要繼續留着了。
聶耳主修丹道一途,喜歡鑽研丹藥,然而卻着實沒什麼天賦,師兄勸了幾次,無奈是在勸不動,也是沒法子,隻能任由他去了。聶耳這麼多年了,也沒多大長進,于修為上遠遠比不得幾個師兄師姐,至今仍停留在金丹期上,離元嬰還差一步之遙。
他不喜歡修煉,隻喜歡折騰他的丹藥和靈植,沒事時甯願種靈植也不願意多花些功夫修煉。這次曆練也是掌門見他一直待在宗門這麼多年了依舊毫無長進,這才把他趕下山來的,沒成想鬧出這許多事情。
别看他長得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一臉的絡腮胡,相貌粗犷,然而卻是個再溫柔不過的人了。
顧盼拿出一個飛行法器往空中一抛,法器忽的變大,變成一個小型的飛舟。
顧盼拉住聶耳,淩空一躍跳了上去。她肉疼的掏出一大把靈石,放進飛舟的曹格處。這飛舟别的不說,就是太耗費靈石了。一般情況下,她是真不舍得用。
小師弟的狀況不太适合禦劍飛行,隻能用飛行法器了。
她在飛舟的轉盤處施了一個訣,飛舟按照設定的方向行駛。
不一會兒的功夫飛舟便行到之前那群小鬼的地方。
下面傳來一陣喧嘩聲,一群小鬼在那裡哔哔哔的打架鬧事,還有人,不對,是還有鬼在一旁加油助威。
看到天空中的飛舟,他們的動作停了下來。嗖的一聲,各自躲了起來,有人還拿着自己的骨頭,骨頭暴露了他們的行蹤,隻聽啪嗒一聲,骨頭又被扔了出去。
顧盼:這算是掩耳盜鈴嗎?
聶耳正在修養,聽到聲音,也探出了頭。他笑了一下道:“這群小鬼頭倒是熱鬧。”
過了一會兒,他們自己又從各個卡卡角角鑽了出來,好奇的盯着天上看,眼神中流露出藏不住的羨慕。
有孩子好奇的問道:“山哥,天上飛的是船嗎?”
被叫做山哥的孩子正是之前和顧盼交談的孩子們的老大。
山哥眼神中流出出些許茫然,聽到旁邊的人問問題,他回過神來,面上卻是笑嘻嘻的道:“這還看不出來,這當然是船,能飛的船。”
“山哥,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坐上會飛的船啊?我好想看一看天上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就是,就是,我都沒有坐過船。”
“我也沒有!”
“我也是。”
“我也……”
“我也沒有。”山哥望着天小聲的呢喃了一句,聲音太小,旁邊的小鬼頭們沒有聽清楚。
他們湊近了些,喊道,“山哥你說啥?沒聽清楚。”
山哥捏着旁邊一鬼不耐煩的大聲吼道道:“我說,下一輩去吧!”
其餘衆鬼“切”了一聲,吐吐舌頭,表示不滿。
熱鬧過後,就是一陣沉默。
是啊,他們這群人隻有等下輩子了,而且還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呢。大概路是沒有了,它們現如今不過是個殘缺不足的靈體,隻是勉強能保留幾分意識。
想到這兒衆鬼默默的找個地兒又蹲了起來。
飛舟上默默觀察的顧盼沉思着,一旁的聶耳心下有些心酸,清明山的事,他也有耳聞,邪修不做人事,取童男童女做引進行修煉,不惜為此殺害了三千孩童。
下面的這群地縛靈便是當年那群孩子,他們死後無法轉世,殘存的幾分靈成了地縛靈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小師姐,我們可不可以幫幫他們。”聶耳道。
這群孩子已經被束縛在此地已有五百年之久了,他想幫幫他們。
然而自己受了傷,此時卻是無能為力,隻能寄托于小師姐。就算自己沒有受傷,也沒辦法救這群孩子。
顧盼道:“師弟,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聶耳不明所以:“嗯?什麼問題。”
顧盼無奈的瞥了他一眼道:“他們身上沒有戾氣,按理來說他們是被殘殺的,又被作為地縛靈牢牢困在此地幾百年,沒有戾氣是不可能的,甚至成為厲鬼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然而你看看……”
她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聶耳仔細觀察下面的場景。
雖然此地怨氣和鬼氣比較濃厚,然而那些小鬼身上的怨氣卻比較淺淡。
這是碰見高人了。
“這也是他們的福氣。”顧盼道。
這裡的陣法和結界将濃厚的怨氣和鬼氣隔絕了一部分在陣法的另一邊。
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顧盼對此有些好奇,究竟是哪位高人做的,至于聶耳所提到的幫忙一事,顧盼也不知道如何幫起。
她道:“這群小鬼在這裡暫時是不會有事情的,眼下我們該如何出去才是個頭疼的問題。”
飛舟停在了半空中,顧盼對眼前這個陣法結界也是有些傷腦筋。
眼前的結界是活的,出口一直在變化,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此處設下的如此高深的陣法結界。
顧盼看向聶耳,問道:“師弟,你的傷如何?還能不能堅持住?”
聶耳憨厚一笑,道:“小師姐,我沒事。”
一邊說着,一邊拍了下胸脯。然而下一秒一口血吐了出來。站在他對面的顧盼眼疾手快的擡起衣袖擋住。
鮮血噴灑在青色的衣袖上。
顧盼一臉無語的看向他,“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聶耳尴尬的一笑,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這不是力氣大了些,拍重了。”
顧盼聞言:……
“真的沒事,不信小師姐你看!這次我輕點拍,保準沒事!”
顧盼攔住他的手,瞥見他袖口的血迹,一口氣堵在胸口,算了,這就是個憨憨。
随手将一瓶丹藥扔給他。
聶耳一手接住,打開丹瓶聞了聞,咧開嘴笑了笑,道:“謝謝師姐。”
顧盼道:“你在上面待着,我下去看看。”
說完這話,她身形一躍而下,腳尖輕輕觸地。幾個腦袋從旁邊的石縫中探出來,又被一隻手扣住拉了回去。
顧盼:“剛剛不是挺熱鬧的麼?”
躲在角落的衆鬼:“……”
裝作無事發生,都不搭腔。
沉默是今晚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