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算說謊吧。
近藤小姐一聲低呼,身子前傾向我湊近,聲音高亢了許多,“真的嗎,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夕聞老師,我們全體編輯都拜讀了您的作品,我可以十二萬分的确定,這次新人賞的魁首非您莫屬。”
這并不稀奇,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一點都不驚訝,單純因為熱愛才寫作的麼。”我聽到近藤小姐的自言自語,不知為何她看向我的表情更佩服了。
……想多了,我真的隻是為了錢。
“夕聞老師,我方希望能和您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成為我們雜志社的簽約作者。”
她跟我講了下成為長期作者的要求和稿費福利。
我不置可否,能找到長期飯票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轉生前的經驗告訴我,如果每個人都有一項天賦的話,我大概就是感知共情能力。
因為這項天賦,我不管是拍戲當演員還是寫作當小說家都能做得很好。
我答應了成為近藤小姐所在的雜志社的簽約作者,并決定這幾天多寫點東西,起碼有三四家雜志社發稿費才能配得上我的購買力。
這段時間的花銷全靠大學時打工的存款和去(賭)場比拼換來的錢,來橫濱後我決心做個好人再也不玩輪盤,馬上要入不敷出了。
近藤小姐幾乎要喜極而泣了,拉着我的手搖了又搖,“我一定會成為優秀的編輯輔助夕聞老師您的!”
好,好,為了生活費我也會努力交稿的。
我和近藤小姐相談甚歡,可惜她還有工作要做,隻好和我依依惜别。
我長舒了一口氣。
對我來說,和陌生人建立聯系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情。隻要我想就能自然而然把握聊天的話語權讓大家聊得開開心心而不洩露一點自身的信息,受人喜歡也是件很簡單的事,問題在于我不想,并發自内心的感到疲憊。
如果可以,我想一個人呆在屋子裡,不和任何人說話。
但人是社會性動物,天天不說話容易變傻,所以我一般到了一個新環境後會為自己挑選一個夥伴,有需要時就和那個人交流。
太宰治就是那個夥伴。
想到這我有點思念太宰了,糾結要不要發個信息問他晚上回不回來,不回我就去吉野家了。
啊,是看帥哥下飯還是吃思念很久的牛肉飯呢,真是艱難的抉擇。
“咦,雪紀,你怎麼出門了。”
聽聽,我會出門是一件多麼令人驚訝的事。
我轉過身,發現太宰治就坐在咖啡廳另一側的最裡面,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我都沒發現他,而他身邊還站着一位白發少年。
太好了,可以看着帥哥吃牛肉飯了。
——
我,太宰治,和偵探社新成員中島敦排排坐在吉野家,等待偉大的肥牛飯加生雞蛋。
小少年中島敦知道我和太宰治的關系後驚訝得合不攏嘴,可能因為十分鐘前那家夥還撫摸着服務員的手發出殉情邀請吧。
而我連眼皮都沒擡一下,聚精會神地研究菜單,最終還是點了招牌肥牛飯。
中島敦點了照燒雞腿肉茶泡飯,我記住了。
太宰治點了蟹柳滑蛋飯,沒記住。
“雪紀,敦今天超~輕松的就通過入社測試了诶,真厲害啊。”
太宰治拍了拍中島君的肩笑眯眯地說,中島君的臉立刻紅了,“什麼什麼啊,我都不知道那是測試……”
他在發出互相交流信息的信号。
“剛剛和雜志社的編輯見了一面,她說她們編輯部的編輯都很喜歡我的作品,希望能長期供稿。”
“诶,好厲害,那以後雪紀就是大作家了。”
“小說家吧,或者說寫手更貼切一點,我還達不到[作家]的高度。”
我邊說邊把肥牛飯裡的洋蔥都丢到太宰治的碗裡,太宰治挑了挑眉,含笑吃了。
很有男朋友的自覺,我很滿意。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願意維持這段關系,想從我身上知道什麼,我隻是個無聊的普通人。
但誰會拒絕有個賞心悅目的飯搭子一起吃飯呢?
一個大帥哥帶着一個小帥哥,對我的眼睛很有好處。
吃完飯後中島君獨自回到員工宿舍,我和太宰治回家。
太宰治這家夥走路都不好好走,“啊被車創死的世界是怎樣的,好想知道啊~”
說完抽風的在馬路上狂奔,路過的大卡車喇叭都要按失靈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路上沒有一輛車才小心地走到對面。太宰治沒有動,他靜靜地站在那兒看着我,目光平靜而幽深,我們隔着一條馬路相對而望。
直到我走到他身邊,太宰治才開口:
“雪紀,你怎麼了。”他似乎對我會對什麼東西産生恐懼這件事很感興趣。
我冷靜地答道:“沒什麼,我對大卡車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