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美妙先生年逾六十,性格古闆守舊,為此我特意穿了正裝。
但當看到山田美妙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要以貌取人了。
“午安,夕聞朝露小姐,老朽久聞夕聞之名,于《樹影》一篇有許多不解之處,煩請賜教。”
說話文绉绉的很客氣,但問題犀利的一點都不客氣。
蒼天啊,我哪有錢去雇槍手幫我寫文出名,有這錢吃兩頓烤肉不好嗎。
應付完雜七雜八的問題,山田先生流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站起身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萬分抱歉,夕聞老師,是老朽唐突了。”
我表面上謙遜規矩的無可挑剔,“沒關系,我并不在意,快請坐。”
i人内心尖叫:
快坐下,不要讓大家看我了,我已經對這家咖啡廳過敏了,不要讓我留下陰影,快坐下大家都在看我們!
随後我和山田美妙先生聊了下寫作規劃,又陪我領取了之前新人賞的獎金,這一天就這麼結束了。
——
太宰治靜靜聽着,他已經吃完了便當,正在喝我買的打折啤酒。
我懶得再拿兩個杯倒酒,于是我倆用易拉罐“幹杯”,碰撞間澄黃色的啤酒順着開口流出來濺到我的手指手背上,太宰治看到後阻止我拿紙巾擦拭的舉動。
他托着我的手拉到他面前,伸出舌頭一點一點舔幹淨了。
“不……”
手像觸電了似的往回縮,我小聲尖叫,被太宰治強硬地拉了回來,“不要動。”
“嘶。”
他竟然咬了我一口!
帶着懲戒的意味,等我痛呼出聲後太宰治連忙又舔了舔,從手指、手背、到手心無一幸免,像被我在大學喂的流浪貓舔了一口一樣,沒有倒刺的舌頭依然輕而易舉地叫我潰不成軍。
見我崩潰成這樣,太宰治眼睛裡狡黠一閃而過,複又變回一汪清水,甚至無辜地歪歪腦袋,倒打一耙。
“我就是幫你把手弄幹淨,雪紀你那麼大驚小怪幹嘛。”
我感覺他在勾引我。
還沒真愛上呢,做這種事真的好嗎。
我把手縮回來,努力平息了混亂的大腦,說:“總之,我現在手裡有筆錢不知道該做什麼。”
太宰治就和所以吃完罐頭就跑的邪惡狸花一樣,漫不經心地接話。
“所以你現在手裡有五十萬元了,好多啊。”
但我感覺他很喜歡聽我說這些家長裡短的事,就好像在參與我的人生一樣。
不過想到獎金的第一筆用途,我搖搖頭,“不,現在隻剩二十萬了。”
說起這件事我就頭痛,就着太宰治的筷子吃了口小菜,“我有點後悔把錢借給我的同學了。”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能讓我将這句話貫徹到底的人隻有伊藤開司。
伊藤開司,東大理科一類,學生物的高材生,沉迷賭博無法自拔,直到學校把他清退成為失學青年。
從那以後如魚得水,變成了徹徹底底的(賭)徒。
但(賭)徒就沒有穩賺不賠的,伊藤開司過上了白天打工還債晚上(賭)(博)借債的快樂生活。
我屢勸無果,删友以表敬意。
在今天我久違的接到了他的電話。
“森同學,我求求你了森同學,我朋友借貸讓我做他的擔保人,現在他人間蒸發了債主找我要錢。”
“我實在是沒錢了,三十萬啊,要還十年的錢,我真的沒辦法了,森同學你救救我。”
伊藤開司在電話那頭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太蠢了,又蠢又善良,不然也不會傻乎乎地答應當别人的擔保人,伊藤開司被騙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一時心軟,給他轉了三十萬。
轉賬的那一刻,我發現我才是全場唯一的受害者。
太宰治靜靜地聽着,直到我喋喋不休地抱怨伊藤君有多不靠譜,他才出言打斷。
“伊藤開司……是男的?”
“對啊。”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突然用無比誇張的語調陰陽怪氣道:
“雪紀真是大方,那麼大筆錢說借就借,你們的同學情可真感人。”
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卧室門。
我不明所以。
這家夥怎麼又生氣了?他在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