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都是泡面。
随便解決完以後,他下樓,坐在石凳上吹了會兒冷風。
明烨偉電話打過來,周圍車子喇叭聲和過路行人的交談聲混雜在一起,段越澤點了接通,捂着手機貼着飯館牆邊走。
地上流着一灘黏糊糊的黑水,藍色大垃圾桶散發出油精和亂七八糟的剩菜味。
“你聲音怎麼這麼奇怪?”明烨偉聽得一頭霧水,“被誰鎖脖子了?”
“……沒有。”段越澤把鼻子堵住,嘴巴縮在不高的衣領下。
“後天過來吧。定位發你微信了。”那邊又叮囑:“記得這兩天不要吃太油膩,明天晚上九點以後不要大量喝水。”
“知道了。”段越澤有了上一次拍攝的經驗,對這個要求有了解。
這兩天很控制飲食,把剩下的那桶紅燒牛肉壓在櫥櫃底下,堅持吃高蛋白和綠色蔬菜。
那天是室外拍攝,天氣也很給力,風是暖的,天是藍的。
明烨偉邊上跟着個小個子穿寬大牛仔衣的男生,看到段越澤後拍了拍明烨偉。
“偉哥。”段越澤跟他打招呼。
“來了。”明烨偉手往左邊一指,介紹:“這小逸,今天給你做妝造的。你先去換衣服吧。”
段越澤的視線移到明烨偉左邊:“你好。”
“你好呀!是叫段越澤吧!”小逸看着很開朗。
“是。”段越澤說。
“行了别浪費時間,趕緊該幹嘛幹嘛。一會兒光線不行了。”明烨偉催促。
段越澤點了點頭。很快,做好妝造後,明烨偉帶他到一棵枝幹粗大的古樹邊上,小逸配合着打光,邊上的明烨偉舉着相機開始各種角度拍攝。
不知道拍了幾個小時,太陽越來越曬,段越澤把外套脫了,随手放在室外置物架上,坐在明烨偉準備的小馬紮上盯着微信朋友圈。
葉榆:天氣真好,如果不上班就更好了。
[圖片][圖片]
段越澤雙指放在屏幕上,不斷放大,放大放大,視線聚焦在桌子對面,很明顯是男人的手上。
皺眉。
搞什麼……跟誰喝咖啡。
不是說上班麼。還有心思喝咖啡。
放大圖片往右邊移。
除了一截卡其色外套什麼都看不出……
把圖片縮小成正常比例,看着有點反光的桌子,瞪着玻璃試圖看出對面那個閑得發慌的男的到底是誰。
無果。
雙手握着手機,捧着那條朋友圈糾結。
不就評論一下,怎麼了。問問是誰很正常吧。哥們之間問一嘴怎麼了。
段越澤的兩根大拇指放在鍵盤上,敲字母:對面……
删掉。
敲字母:這是哪家……
删掉。删掉。删掉。
最後點了個贊,又取消,取消完又點贊,反複三次以後,退出去了。
明烨偉一隻手挂着相機,一隻手捏着兩瓶水在段越澤邊上坐下來,偏頭問:“喝麼?”
段越澤搖搖頭:“謝謝。”
“不謝。”明烨偉自己擰開喝了一口,打趣他:“看你低着個頭跟手機作戰很久了,搞什麼那麼糾結。三裡外都能感受到你散發出來的苦惱氣息。”
誇張了。不過明烨偉确實是這麼覺得的。
段越澤糾結了一會兒,自我感覺良好地說出世界上最牛掰的故事開場白:“……我有一個朋友。”
“噗——”明烨偉噴出剛喝進去的水,上氣不接下氣,被嗆個半死,調整好呼吸以後劈着嗓子強迫自己不笑場:“你說你說。你…朋友。怎麼了?”
段越澤過于沉浸在自己的糾結裡,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反應,聽到他有興趣聽,就接着講下去:“我這個朋友。我這個朋友。”
“你接着說。這個朋友怎麼了?”明烨偉看他皺着眉半天就憋出這幾個字,替他急。
“我這個朋友。”段越澤好像說不出口一般,一連說了三遍以後才說到重點:“是個直男。”
“……”
“……?”
明烨偉瞪着他。
段越澤瞪着明烨偉,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暴露了?
明烨偉:“呵呵。挺好。你朋友是個直男。挺好。多新鮮。大街上随便拉出來一個男的都特麼是直男。”
“……是麼。”段越澤再接再厲:“但我這個朋友。有點特殊。”
“是嗎。直男還能特殊到哪去。吊上雕花嗎。”明烨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以後,咳嗽一聲掩飾尴尬:“那什麼。平時跟他們開玩笑開多了。别跟哥學。”
段越澤壓根沒把他的話過腦子,“特殊在,他有個救命恩人對他有意思,而這個恩人是個…gay。我朋友不知道怎麼處理他的心意。”
“二十一世紀了還救命恩人。小公子入戲太深了吧。”
“……沒有。”段越澤替朋友解釋:“他不知道怎麼回報這個恩人。今天知道這個恩人在跟一個陌生男人吃飯,他糾結作為回報,要不要去提醒那個恩人警惕陌生…男人。”
明烨偉對段越澤的“朋友”身份動搖。
應該不是段越澤吧。看着挺冷漠一個男的,哪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對小心思。
但架不住他嘴快,結論還沒得出,嘴巴現在前面飛:“警惕啥啊。我看最應該警惕的是你這個朋友吧。感覺他對恩人圖謀不軌啊。愛上了這是。”
段越澤聽完以後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瞪着嘴巴一張一合的明烨偉,根本聽不見他後面要說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