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
段越澤掀開被子下床,推門跟站在門口摳手指的周漸甯對視一眼。
“進來吧。”段越澤說。
“啊。好。”周漸甯抓着包,跟在段越澤身後進門,祈禱葉榆哥趕緊回來救場:“謝謝謝謝。”
段越澤剛剛餘光掃了眼衛生間方向,發現沒有葉榆身影,估計他沒那麼快回來。
周漸甯在床尾的陪護椅上端坐着,從來沒這麼文靜過。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如果對方長得醜一點我都不會這麼不自在好嗎。
周漸甯摳了摳包鍊,摳出一句:“哈哈。葉榆哥應該在拉——”
“……”
周漸甯:“……上廁所。”
她離段越澤很遠,見沒有回應,又自顧自說:“哈哈。你們剛剛是在接吻嗎。哇。我還是第一次見葉榆哥對象。”
段越澤好像終于會說話了,“…第一次?”
終于。周漸甯松了口氣,缺心眼兒似的把話一股腦倒出來:“是啊第一次。不過今天我來的時候,他也沒告訴我是來醫院看對象啊。還說什麼朋友。哈哈。你們gay子……不是,你們男…不是,你們哈哈。你懂的。他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
段越澤隻能聽出個大概,問:“是麼。他說,朋友。”不是什麼親戚家小孩了。
“哎你别生氣。”周漸甯繼續誤會:“因為他是個萬年光棍,肯定不好意思啦。不是因為你拿不出手,你千萬别跟葉榆哥計較。”
“……”
呃。
病房裡又陷入沉默。
周漸甯摳着手指等葉榆。
而救星葉榆此時站在廁所隔間裡。
發呆。
慢慢擡手,輕輕放在自己下巴…嘴唇上。
段越澤的手比自己的手大一點,涼一點。
瘋了吧。我在想什麼。
他猛地放下手。
段越澤那小孩是直男啊。想太多了。簡直太荒誕了。
還有周溫韋說的那個秘密,充其量也就是瞎猜,真是昏了頭才相信他說的什麼關于自己和段越澤的秘密。
他說爬山的時候看見段越澤…盯着他屁股看…
怎麼可能。那會兒我們才認識多久,怎麼可能。真是為了讓他震驚,什麼謊話都能編出來。
也就是認準了自己不可能找段越澤求證。
怎麼求證?
可能性如下。
一。
我:小段,我聽你韋哥說你之前盯着我屁股看。
他:沒有。
我:沒有就好。哥哥是gay,你懂的。
二。
我:小段。我聽你韋哥說你之前盯着我屁股看。
他:對。
“……”
怎麼可能呢。如果真是這樣…不可能。
試想,一個直男盯着另一個男人的屁股看,能做什麼?
除了比大小,找不出其他合理的答案。
而段越澤這種人是不會因為自己屁股比别人大或小而優越或自卑的。
所以,從一開始,盯他屁股這個說法就不成立。
思考完畢。
他再次無意識地擡手摸了摸嘴唇。
可為什麼在病房裡會那麼尴尬…還有之前除夕夜的那個夜晚。
葉榆清晰地記得那晚倆人的心跳聲,是被突如其來的眼神吓到了所以才心驚肉跳麼。
“砰砰砰——”門闆被拍響:“哥們兒你長痔瘡呢在裡面那麼久不出來。”
葉榆的思緒被大嗓門打斷,一開門發現那男人夾着屁股,手裡拿着衛生紙。
他走出來。
那男人趕緊撅着屁股鑽進去,臨關門的時候還看了眼自己的…屁股。
這回葉榆能确定直男看另一個男人的屁股是為什麼。
……他在懷疑我長痔瘡。
“……”
葉榆洗了把手,回到病房。
他剛進去,周漸甯立馬站起來,握着手機很興奮地指給他看:“葉榆哥!我哥催我回家了!”
“啊。”葉榆看了坐在床上的段越澤一眼,跟周漸甯說:“行。你先下樓等我。”
葉榆把車鑰匙給周漸甯,讓她坐在車裡等,别亂跑。
周漸甯拿了鑰匙,眼神很…奇怪地看了葉榆一眼,擠眉弄眼,留下莫名其妙的話:“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離别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嘛。”
說完踩着空氣跑了。
段越澤:“……”
“你不走麼。”段越澤看葉榆不跟着周漸甯走,反而離自己越來越近。
“要走了。”葉榆說完頓了一下,看着他。
隔了好一會兒,他在倆人的沉默中間填了一句話:“下次見。”
下次見。
今夜香甜溫柔的風拂着段越澤的黑發,他站在窗邊低頭看着那輛自己曾經坐過的車越開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裡,消失在夜色中。
可是下次是什麼時候?
段越澤不知道該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