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帶着司夜踉踉跄跄的行至望天崖的松樹之下,終于難以支撐,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随即人便頹然倒下。
司夜悚然一驚,匆忙蹲下将月隐扶坐起,并為其把了把脈,隻見那脈象若有若無,仿佛是斷續的絲線,再觀察月隐,其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如紙,臉上神情痛苦和疲憊。
司夜急忙動轉靈力,須臾,一股溫潤和暢之氣湧入月隐的心田,他這才悠悠醒轉過來。
“你怎麼樣?誰傷的你?”司夜問。
月隐喘氣倚靠在松樹上,過了好一陣才緩緩平和過來,說道:“暫時死不了,當年我救了你一命,今日你算是還給我了。”
“少說廢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咳咳…”月隐又輕咳了幾聲,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肅穆之情凝視着司夜,并緊緊抓着他的手道:
“司夜,天界現在很危險,繼續留在此處,恐怕你我都有性命之憂,要不趁無人察覺,我們一起前往下界。”
司夜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推開月隐的手,身體微微往後退了一步,随即冷靜的回答,“我來天界尚有未竟之事,你若不将事情說清楚,我是決不會走的。”
月隐閉上眼睛,長歎一聲,像是下了某種決定,
“當日流雲神君曾言,連創世之神即便殺了無辜之人也會受到反噬,此後,我便不斷反思,我一直在想,我父親難道真的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壞人嗎?這幾晚我一直都在暗中打探,我想了諸多法子,找尋了許多人尋問,結果他們無一不是說道,說我父親利欲熏心,恩将仇報,他不僅盜取了聖器,還将自幼養育他的師傅重傷,不僅如此,更蓄意挑起九州的戰事,緻使九州當年生靈塗炭…。”
司夜猛然間想到什麼,他的手不自覺的緊握,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你父親,難道…”
月影的身子微微顫抖,眼眶中閃爍着難以言語的痛苦,“沒錯,我父親便是昔日的魔王淩川,而我出生之後便被我母親遺棄,自幼就被那些人當成藥人養育,而這一切皆因我父親的緣故…”
司夜聽聞此言,雙目圓睜,全身變的僵硬,他此前一直猜疑卿塵乃是魔王的轉世,即便自己失身于他,也在竭力維持着與他的暧昧情分,隻為有朝一日,能将他籠絡為已用。
卻沒料到,真正的魔王後人竟然就在自己身旁。
隻是月隐既是淩川的之子,為何在他知道曉自己手中持有屠神弩與玄天斬靈劍時,竟無絲毫窺欲之心?
抑或說是他現在的修為已然無需憑借這兩件魔器,便可完成他所圖之事?
司夜思來想去,亦是難以明了。
但見此刻的月隐表情痛苦,像一隻困獸般,整個人都在發抖,仿佛這個事實抽離了他所有的力氣。
司夜思緒一轉,安慰道:“既如此,那麼你就不必再執着于複仇,你就好好的下界去,去追尋屬于你的安穩生活。”
月隐閉上了眼睛,痛苦萬分,“這些年來,複仇已成為了我餘生的執念,如今竟讓我知曉這個消息,你說我活着還有何意義?我為了複仇,我忍受了幽影之血與邪魔之心在我體内肆意侵蝕,忍受毒草慘無人道的摧殘,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成為最厲害的藥人,成為無人可敵的藥人,可是,可是,現在他們,他們都說,我所堅持的皆是錯的,而害我淪落至此,居然是我的父親,司夜,你說,你說,那我受了那麼多的苦,那些都算什麼呀!”
司夜抓着他的肩膀,試圖安慰他,“月隐,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之前吃了很多苦,你不甘心,但現在你即已知曉真相,趁現在尚未釀成大錯,天界也無人知曉你的企圖,我也不會告知旁人,所以你大可現在離去,但你要告訴我,你,你是怎麼受傷的?終究發生了何事?”
月隐下意識環緊雙臂,身體蜷縮在松樹下,滿臉的慌亂和緊張。
“我看到,我看到有人在練保修丹,”月隐捂住眼睛,嘴唇微微顫抖,“我看到有人吃了保修丹,那些人,那些人都叫她聖母。”
聽到這個名字,司夜亦是感覺汗毛倒豎,他早就知曉天界有人以食保修丹提升修為,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人會是聖母。
那可是聖母啊,是創世之母,萬物的主載,如果連她也牽連到此事當中,司夜無法想像,彼時,這九州會亂成什麼樣子。
“咔咔…”忽有斷枝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司夜立馬警覺,動作迅速向聲音的方向甩出一掌,大聲呵斥:“誰!”
黑暗之中有名少年走了出來,直到來人走到跟前,司夜才驚道,“卿塵。”
卿塵手提天劍,滿臉怒色,甚至未曾瞧司夜一眼,他難以置信的執劍指向月隐,
“原來你是魔王的兒子,怪不得屢次三番于天界挑事,而如今你又在妖言惑衆,企圖污蔑天神,我今日就要為天界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