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一路觀察的記錄,大緻所需銀兩糧食也有估算,但我沒處理過這種事情可能不準你湊合看當個參考。”沈諾希按照題本格式總結了自己所見所聞趁周佑安有空給他送了過去。
為方便他知曉其中内容沈諾希口頭複述了一遍,那些數據是她揣摩好久才落筆寫上但具體所需還得專業人士把控。
“有勞公子已經很細緻了。”周佑安對她的了解又進一步,沈大人确實讓她處理過類似事宜沈諾希不像初次處理的樣子。
“有用就好,我總怕少些什麼還要勞煩他人返工,你這幾日還發熱嗎。”處理完公務沈諾希注意到他臉色不太正常,按說在府中休養應早就退燒但他眼底一片青黑不像是好好休息過的樣子。
“已無大礙。”周佑安回避不答她的問題,沈諾希就知道答案應該不太好幹脆自己動手确定,上前兩步隔着書案扶上他額頭。
額頭滾燙和落水那晚難分高下,沈諾希手向後滑去感謝網巾收攏頭發讓她動作毫無阻礙,周佑安後腦傷處周圍也有些發熱。
“已經過去整整四日你怎麼還在發熱,持續高燒會産生驚厥引發腦部炎症,随行醫師是吃幹飯的那些藥沒有用嗎。”
沈諾希收回手在正常情況下兩人離這麼遠中間還隔着書案自己肯定碰不到周佑安,但他估計燒迷糊了反應遲鈍這才沒躲過去。
“赈災事宜要緊,醫師開的藥我都有按時吃。”
“光想馬兒跑還要馬兒不吃草,光吃藥不休息有什麼用,身體垮了再多想法都無用,這道理你應該比我懂怎麼這次如此莽撞。”
沈諾希不理解他是怎麼想的,錦衣衛和東西廠受傷是常有的事情,充足休息保持精力才是最優選擇這麼淺顯的道理周佑安怎會不知,透支身體來換進度完全得不償失。
“……周大人母親家是孝義。”周佑安沉默片刻輕聲說出自己舍命處理公務的原因,可能真是燒昏頭了才會在她逼問下說出實情,沈諾希一點即通當初周大人一案牽連衆多族人周佑安對于親人應是有愧疚的。
“有什麼我能做的,盡快解決完你就能休息了,好歹等退燒再動身去下個地方。”寬慰的話浮在空中當下推進公務進度才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現下已經開糧倉為災民熬煮食物用于裹腹,各城多處商戶也在施粥,但其中質量和秩序還需有人盯着。”
“好,我去看看,這方面你就不用擔心了。最近怎麼沒看見柳先生,潤涵在外面都快忙成陀螺了。”沈諾希答應後突然想起來,自從他倆回來就沒見過柳蒙的身影,周佑安身邊事好像都是潤涵在處理剛才兩人擦肩而過潤涵眼底疲憊一閃而過。
“柳蒙在忙祭天的事情,這幾日不在府中。”
“祭天,祭天做什麼?”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祭天祭祖她能理解,當下情況這麼危急柳蒙不在奔波安排各項事宜而在準備祭祀她不理解。
“祈求上天憐憫世人停止下雨,拯救黎民百姓。”周佑安說的理所當然,既然是來赈濟救災祈福一事當然不能省略。
“原來如此,那我去忙大人注意休息。”沈諾希咽下無數質疑和反駁的話聽見院中有人走來行禮後退了出來,這是他們傳承已久的信仰已經成為精神支柱。
她曾在書中看到過隻是沒放在心上,天氣自有其運行軌迹怎麼會因祭祀好轉,但在百姓眼中應是可以讓他們抓住一絲希望的活動。
要探查情況就不能穿的太格格不入,沈諾希換上當地人的衣服把身上配飾都取下換上竹簪挽發,即便這樣她的皮膚依舊會暴露背景所以沈諾希并沒有在災民中排隊而是裝作路過在城中溜達。
官/府施粥的棚子前有廠衛和當地駐兵把守隊伍井然有序并無搶奪,離得近的大路邊和城門口的商鋪也都按照規定煮的厚粥。
沈諾希轉了一圈城中并無發現,就算是背陽的小巷中也無災民搶奪的事情發生,她知這是看不出什麼了暗自離開介休前往周邊小村鎮集市。
行至普間關天色還早沈諾希本想去河堤看看水量如何,結果被她抓到當地官員發放給災民的粥不僅清湯寡水而且其中摻有沙礫。
如今這種情況糧食随便一倒手就是源源不斷的錢财,沈諾希把随身帶的幹糧和一位災民換了她手中的湯水,把湯水倒進水囊中留作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