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孤身前來雖然有廠衛尾随但也隻有兩人,若真硬碰硬打起來駐兵混在災民中他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普間關水流湍急比他們落水處猛了十倍不止,河堤上還有勞工在不停往返加固堤壩,他們口中唱的号子沈諾希聽不太懂但衆人呼喊的力量大有移山倒海之勢。
除了普間關周邊騎馬三日可達的地方沈諾希都轉了個遍,有幾處商戶施粥不合規,她都記錄了下來回到介休後把事情經過整合成題本遞給了周佑安。
周佑安臉色依舊不好,但比上次好了些,沈諾希自己也是一身疲憊這幾日奔波她幾乎沒合眼,背後有人尾随她也不敢騎馬跑的太快以免他們跟不上,有糧食裹腹暫時沒發現災民中極端情況的出現,隻可惜天災無情不少家庭在洪水中家破人亡。
沈諾希交了題本回到屋中澡都沒洗完就在浴盆中睡着了,她活這麼久如此高強度的奔波還從未有過,前世家中雖不富裕但衣食無憂,在這生活水平直達頂尖哪裡試過如此生活,大橘也累的夠嗆在馬棚中睡得昏天黑地。
瓊華把沈諾希從水中撈出來擦幹水珠輕手輕腳放進被窩中,直到第二天晌午沈諾希才從床上爬起來,四肢酸脹睡得頭暈目眩。
“公子,後日城中要舉行祭天儀式,您就在府中休息吧。”瓊瑩看沈諾希坐起來上前扶她起身洗漱。
“我還沒見過這種形式的典禮,肯定要去看看,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留在府中照顧大橘它們,大橘怎麼樣醒了嗎?”沈諾希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這種沒見過的事情怎麼能錯過。
“大橘今早就醒了,吃了很多草料這趟也累壞了。”瓊瑩一臉糾結她有話想對沈諾希說但不知該如何提起,如今她們生活在周提督的庇護有下些話不好開口。
“怎麼?有事就說。”沈諾希看了她一眼瓊瑩不像瓊華那麼會隐藏自己心意,在她面前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祭天儀式……提督參與可能會引衆怒。”瓊瑩說的聲音很低,最後幾乎是耳語一下把沈諾希說清醒了。
“為何,大人從來開始日日操勞,城中災民日漸增多也沒有出現搶奪口糧的事情,傷殘者也能受到治療怎會引發衆怒?”
沈諾希不理解,周佑安從來就一直在伏案工作接見官員,還親自前往災情嚴重的地方體察民情,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是一個好官怎麼準備個祭天儀式還引發衆怒了。
“提督……”瓊瑩一臉别扭周佑安的所為有目共睹,他院中燈火幾乎徹夜長明廠衛來回奔走可見他在為百姓勞心勞力,在背後背刺他的話瓊瑩實在說不出口。
沈諾希看她吞吞吐吐不明所以,既然瓊瑩不好說那就她自己打聽,沈諾希換了衣服出門,路過人多的地方就走慢些多聽一耳朵一圈轉下就知為何瓊瑩說不出口。
城中百姓多在議論周佑安身為宦官是不忠不義之人,不男不女實為孽障,如果由他主持典禮恐怕上天會降下更重的懲罰。
這個朝代有許多人是目不識字口中言語粗鄙不堪甚至沒有什麼清晰的邏輯隻是一味辱罵,沈諾希聽的直皺眉恨不得上去和他們理論一二讓他們明白是誰在為之奔波,又深知這些想法根植百姓思想僅憑她一人說到啼血也不會改變分毫隻能忍着火氣。
周佑安參加典禮幾乎是不争事實,他是此次出行隊伍的領頭羊,不管怎麼說都要代表朱正桦行使權力安撫百姓,即使百姓不喜也不能改變他會出席的決定。
傍晚沈諾希去找周佑安本想問典禮自己能否參加,結果遇見柳蒙兩人站在院中客道了好一番才知周佑安閉門沐浴焚香在準備典禮,隻能告辭回到自己院中。
祭祀當天雨小了一些城中人都來到了城外的祭台旁,沈諾希混在人群中周佑安主持祭祀身邊跟着各位官員她無品無級實在不好夾在其中,人們對周佑安怨怼頗深但迫于廠衛和駐兵的監視無人出聲。
貢品很豐盛幾乎把介休所有能找來的東西品類都擺了上去,人群跟着唱禮聲祭拜沈諾希無意于此觀察着四周遠處烏雲滾滾一場暴雨即将來臨,正在舉行儀式途中就要下雨怕是會生事端。
沈諾希擠在人群中緩慢向周佑安的方向靠近,他們站的祭台高如果一會人群亂起來站在那視野最好可以快速指揮分流擁擠的百姓。
駐兵看見她腰帶上挂的腰牌沒有阻止沈諾希的行動,任由她在人群中穿梭靠近祭台,随着一聲巨雷聲腳下土地都随之一震,風裹挾着雨水的氣息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