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儀聽她全部說完後條理清晰的列出劉博雅的長處,樁樁件件擺出來才能看清他的心意,從别人口中聽說和自己親身經曆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劉博雅優勢顯著長情、專一、品行優良,同樣劣勢也很明顯,出身不好父親是商人、科舉沒有一舉登榜…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沈諾希并不愛他。
王雲儀贊成女兒找一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雙方都有感覺一起生活才不會太辛苦。
如果兩個人的感情不對等總有一天會産生矛盾,付出更多的那方會覺得對方冷淡,沒感覺的那方又覺得到這裡就夠了。
她和沈仲的婚姻最開始是有有媒人牽線,但最後決定是她自己拿的,沒見面之前媒人說過許多次她都沒同意,家中父兄是讀書人,冷不丁遇上一個武官實在不适應。
後來山青因為公務來到杭城,參加幾次聚會後王雲儀發現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在為人仗義功夫高強背後掩藏着專一柔軟的内心。
從小母親就教導她如何成為主母管理家中事務,也反複提醒她身為正妻要有容人之心寬以待人,不能拈酸吃醋失了分寸。
按說沈仲年少得志娶正妻後就該有無數上趕着想要進門的妾室,可是山青對此并沒什麼心思,隻是寬慰她讓她随意處置送上門的拜帖說是家中有她一人足以。
蘭可念被山青帶回來的時候王雲儀以為是他在外遇上的可心人,心中雖有酸澀但成婚這麼久才帶回來一人已經很好了,隻要蘭可念身份幹淨入府也沒什麼。
王雲儀一直在等沈仲告知她,她好挑個時間把人迎進門,結果山青這個木頭帶回來放在偏院後再不見他提起,後來還是身邊丫鬟看不下去提了一句他這才想起自己還帶了人回來。
當晚山青和她說了說許多軟話表明自己心意,絕沒有納妾的想法,是王雲儀自己覺得蘭可念在沈府住了這麼長時間就算現在搬出去也定會叫人诟病,這才說服沈仲把她收下做妾。
至于劉姨娘劉菁,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丫鬟,那會兒懷了諾希,流玥又還小需要她照看分不開神照顧山青,山青又不常去蘭可念那,不得已才把劉菁納給山青做妾,讓劉菁幫忙打理山青的衣食住行。
山青對她們二人的态度一直都很讓她放心,從沒出現過寵妾滅妻的苗頭,甚至剛開始不是她提醒山青還會忘了府中還有妾室,滿心滿眼都是官家事和他們兄弟間的小聚。
“沒關系,我們家囡囡樣貌品性都是上佳不着急的,等事情過去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選,再不濟後年科舉又會有一批青年才俊,天下這麼多人總有适合我們囡囡的。”
在王雲儀眼中自家小女兒自然是怎麼看怎麼好,除了想法跳脫有時不太守規矩外無可挑剔,人無完人不能要求她既有飒爽的功夫又有循規蹈矩的性格。
若不是囡囡伴駕三年也不會等到這個年齡才開始挑選可心人,也好在經過這一遭囡囡身價地位又高了幾分。
這一夜母親和她講了同父親相愛相伴近三十年的曆程,雖有拌嘴但從沒動過大怒,不管在府中還是在祖父那裡母親的位置在父親心中都是不可撼動的。
沈諾希越聽心裡越複雜,像是跟着母親的視角經曆她的一生,母親的生活與他人對比絕對算是幸福,丈夫不僅給了她尊重和權力也帶給她诰命,無數人辛苦一生所求也不過封妻蔭子。
母親當初生過姐姐後有幾年沒懷,祖母為此寫信敦促過父親,敲打他要雨露均沾,實在不行還能再相看一些妾室,結果都被父親婉拒。
沈仲覺得自己生活已經很美滿并不需要追求子嗣,雖無兒子心中難免有些遺憾但從沒在母親面前表現出來過,後來母親生下她,她從小性格頑皮喜歡跟在沈仲身後舞刀弄槍,也算填上沈仲的部分遺憾。
他們就是曆史長河中典型的一個小家庭,有自己的幸福美滿,一朝帝位更疊可能會把他們送上雲端也可能一瞬地獄。
之前生活在社會/主義/國/家沈諾希從未因此困擾過,現在回到封建王朝才清楚感覺到帝位更疊帶給百姓的惶恐。
她如此遠離鬥争漩渦都難免惆怅,難以想象身在風眼中的景岱會作何感想,也難怪皇家子嗣心思細膩沉穩老成,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會有他們這般經曆,每日生活都像在刀尖起舞,不能被外人發現絲毫破綻。
沈諾希自問多活二十多年心理素質比同齡人強上許多,但她仍不能信誓旦旦說自己在景岱的位置上會比他做的更好。
“娘,你說景岱是幸運還是不幸,生在宮牆内,要獨自面對狂風驟雨。”兩人聊到深夜誰都沒有睡意,沈諾希突然想知道在這土生土長的母親對此有何看法。
“幸也不幸,流玥背後不止沈家還有其他家族,在她那個位置想要置身事外必然是不可能的,景岱自小聰慧就算想避其鋒芒也難免遭人猜忌。生在皇家受萬人供奉,自然也要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楚,有得必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