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希提前幾天拎着行禮住進了陳府幫着師娘打下手,也省的兩家來回跑,師父的三兒子陳正嶼向工部告了假在家中幫忙,至于最小的五子陳正陽,他在準備下次科考雖在家中卻是形同虛設。
沈諾希和陳正嶼他們是一同長大的,正陽比他們小上幾歲和周達師父的兒子周慕謹是同歲,他們往常交流溝通更多一些。
“諾希,聽母親說你過年要去杭城?”陳正嶼和沈諾希一起在廚房幫忙,看她站在竈台旁,突然想起之前在工部聽到的閑談。
說沈府二小姐是現在是京中最炙手可熱的香饽饽,雖然未被封賞可誰要是能入了她的法眼把她娶回去,離雞犬升天也就不遠了。
他們一同長大諾希雖也舞刀弄槍但在他眼中和妹妹無異,人都有年少懵懂的時候,諾希長得清秀性格又好時間長了難免有人起旁的心思。
那會兒若是讓他們發現誰動了歪心思,私底下一頓暴走保準打的一點想法都沒有,父輩間的關系能維持二三十年依舊,不能斷送到他們這裡,斬斷可能引起争端的禍根就是最快解決辦法,殺死與萌芽期。
“嗯,京中太過壓抑,我不想那麼快嫁人還是早點逃跑為妙,杭城雖然也有人催但總比待在府中好些。”
“這麼多青年才俊就沒一人能入你的法眼?”陳正嶼調侃道,原本明年就該進行新的科考,眼下突然出了這檔子事少說得推遲一年。
“不是他們不優秀是我沒興趣,之前一直在家中躲着怕被訂婚,這才出宮沒兩年還沒到處走走看看玩過瘾又要被推着成親,我可不願。”
“也是,現在京中暗流湧動各方還沒安定,等來年穩定些,再進行一輪科舉又會上來一批新人,到時再選也不遲。”
工部是兩極分化最嚴重的地方,各處河道、行宮等大型工程的建設動辄成千上萬兩白銀,貪心的官員家底富得流油,清廉的官員窮的恨不得餐風飲露。
朝堂權勢之争大多和他們沒什麼關系,有上面人盯着一群工匠也翻不出風浪,隻是這次劉宏輝和二殿下的事情牽扯出河道貪/污,陳正嶼眼瞅着身邊官員挨個落馬,他也沒逃過問詢。
身邊許多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官員悄無聲息的消失,明明前天還商議着要把哪裡精進一二,轉天就說辭官歸家再無音信。
小時候常聽父親說做人不能過于古闆,他就是因為認死理才吃了不少虧,多虧有幾位兄弟幫扶才活到現在。
官場中溜須拍馬牆頭草才是大多數,堅持己見能坐上高位的人,除了有真功夫外純靠皇恩浩蕩。
“這麼快,我一直覺得剛出宮沒多長時間,怎麼又該科考了。”沈諾希有些驚訝,這段時間事情發展太過迅速,她一時沒覺察出時間的流逝。
“哪裡快,這兩年發生多少事,工部官員都換了一茬,是你一直不在京中才會這樣覺得。”這兩年發生的事情讓陳正嶼應接不暇,他也設身處地了解了父親的教誨。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手中動作不停,福禍相依也多虧這兩年變故衆多家長們都無暇顧及他們婚嫁之事,不然以他們的年歲也都到了該成家的時候。
其實剛開始跟師父們習武時沈諾希還重點回憶過有關他們的記載,本想着有空都記錄下來以便未來翻找,奈何每日練功艱苦,在确認他們一生沒有重大不幸的變動後這件事就被沈諾希抛諸腦後。
現在看着陳正嶼又想起來但腦子裡的記憶早就空空如也,隻能幫他一起祈禱未來碰上個心儀的伴侶。
風頌師父的生辰宴辦的熱鬧,他們一起在院中吃火鍋,埋頭苦學的兩個小孩也終于有空從書海中抽身擡頭看看外面的天空。
父親他們提及改朝換代一事義憤填膺,沈諾希坐在一旁其實沒太深刻的感覺,除了那日去诏獄記憶猶新外,中間的過程她完全不知。
說是要留在京城同父親一起分擔,可直到結束沈諾希也不知道其中到底埋藏了多少艱險,暗地裡的厮殺又怎會拿到明面上。
在百姓眼中這次帝王更疊風平浪靜,不過是夜禁時響起不斷的鐘聲,和連着幾十天不能在市場買到鮮肉。
在衆人未曾看到的地方,有多少人貪生怕死出賣靈魂,又有多少人為了大義獻身,其中故事可能十幾年後會被編成段子成為衆人飯後閑談,然後随着時間的推移消失在曆史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