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已是各家争鬥,沈諾希任何異常都會成為别人攻擊沈家的利刃。
先前與各家學子建立的聯系隻得日漸平淡,題目洩露一事,讓京中日漸松散的氛圍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各家原本定下的宴會也相繼解散。
殿試結束前怕是無人敢做出頭鳥,在這兒關頭吸引皇帝注意。
本該熱鬧迎進城中的秀女,此時也都低調行事。
若放到以前,這幾日是城中人最多的時候,各家賭坊也是撈金開盤的大好時機。
“小姐,今天已經第三天了,還有兩天就要放榜,外面一點動靜都沒。”
“老爺也三天沒回府了,洩露考題一事,若是狠抓京中怕是要變天。”
今天一早起床外面就霧蒙蒙的,沈諾希幹脆躲懶,連屋門都不沒出,坐在榻上同瓊瑩、瓊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抓的狠?這批考生多大水分尚且不知,萬一一個不慎惹了衆怒,内外夾擊……”
沈諾希不是沒設想過景岱魄力十足追渣到底,隻是科考舞弊由來已久,其中勢力盤根錯節。
敲山震虎和魚死網破之間的距離隻有一線,父親手中北鎮撫司護住紫禁城還行,若想控制京中百官怕是鞭長莫及。
更别說有些血緣疏遠的皇親國戚,回回科考都少不了他們安排的人。
景岱這一輩中除了二皇子朱景文被封番地離京外,大皇子朱景德、四皇子朱景祯和幾位公主都還在城中自己的府邸生活。
景岱登基後,剛一騰出空閑就為幾位兄弟姐妹進行冊封,四皇子年紀尚幼不入朝堂。
大皇子的學識入朝為官綽綽有餘,景岱也并沒有因此刻意打壓。
幾位皇子公主溫和的處理方式,再次堵上朝中百官的悠悠衆口。
“此事可會波及小姐?”沈諾希和她們無話不說,考題洩露一事她們心知絕不會是從小姐這說出。
但,誰也不能保證,宮中查一圈無果的情況下會不會殃及池魚。
“事情已然發生,擔憂也無濟于事,如果波及我,左右也逃不過這兩天。”
沈諾希心裡坦蕩,事情發展在她料想之中,最大的變數就是景岱,不知他心中作何打算。
宮中也正如沈諾希所想,景岱得知宮外傳言的瞬間,隻覺脊背生寒,自己像是被人遠距離監視的猴子,一舉一動都在别人手中。
他自以為考題萬無一失,所用之人都深得他的信任,但就是這些人中出現了别人的細作。
這次是科考,下次會是什麼?選秀,萬壽宴、還是藏于宮中隻等關鍵時刻對他來上緻命一擊。
環顧身邊肯為他賣命的人少之又少,再把那些隻是忠于國|家的排除掉,真正可以被他稱為心腹的還有幾人。
城中關系錯綜複雜,東廠這個牆頭草先前投向二哥,後來他登基為求心安把掌權的人換了個遍,新上來的這些畏手畏腳别說想新點子,不出錯就求爺爺告奶奶了。
北鎮撫司在外公手中他一向放心,可城中官員間的秘辛不在他們職能中。
先前西廠由周佑安掌權,他處理事情周全,因劉宏輝的事情把他調去戍邊後,連帶着那一批人都被降了職。
新上任的廠臣能快速接手并平穩維系已是不易,再遇上難題怕是指望不上。
一圈盤算下了手中除了裕之外空空如也,他急需可用之人,此次補錄原想大肆提拔,現如今已成泡影。
涉及洩題一事,北鎮撫司挖的很深,有景岱坐鎮沈仲也不怕被人非議,名單一早就呈了上去。
上面許多都是景岱書房中的常客,和他們有交流的學子名單也一并送了過來,幾家總和形成某種平衡,占據殿試學子的三分之一。
該怎麼處理成了難事,在紫禁城單獨召見其餘學子太過顯眼,再次讓學子進宮又不利于風評。
景岱左思右想,一個大膽的注意浮上心頭,學子進宮目标明顯,自己出宮不就沒那麼顯眼。
經過考官初篩的卷子昨日送了上來,如果他單獨出面,把這些學子聚在幾處突擊檢查,豈不是兩全其美。
出宮的念頭一有,其他方法都被驅趕至思緒邊緣,眼下還有兩天足夠他見完這些學子。
景岱借着裕之的腰牌和他換了身份,趕着宮門落鎖前混出紫禁城。
宮門落鎖距離夜禁的時間很緊迫,來不及多做他想,朱景岱直奔沈府。
門房仆從不認識他,幸得王雲儀治家有方,并未怠慢,拿着他的腰牌前去禀告二小姐。
沈諾希正在院中活動筋骨,猛的看見裕之腰牌還愣了一下,距離上次見到裕之已經過去幾年,回京時她去送禮裕之也不在府中,後來為了避嫌,她倆走動越發稀少。
面見外男還是适齡外男,沒有母親從旁作陪是萬萬不可,現在風聲緊,她可不能傳出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