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看…”瓊瑩有些拿不定主意，劉博雅的存在太過微妙，他如今又是戶部剛上任的浙江清吏司，如何處置他是個麻煩事。

“人都到家門口了，咱們平民百姓哪有不見官的道理，把人帶去廳堂吧。”沈諾希站起身回屋更衣。

麻煩的服裝禮儀這麼多年總算融入習慣，成為下意識要做的事情。

“劉大人，還未向您道喜，恭賀您上任。”沈諾希走進廳堂頗為熟練的行禮道賀，見人三分面，不管劉博雅想來做什麼總要思慮一二。

“沈小姐，不是雲遊去了，怎會出現在此處。”劉博雅站起身，當初聽聞沈諾就覺此事有異，後來又見到沈諾希的婢女頂着沈諾名頭出現。

沈府前腳傳出二小姐雲遊，後腳官複原職的西廠提督就被賜婚沈姓女，京中傳聞早就滿天，隻是礙于皇家、西廠、錦衣衛三重身份不敢大肆宣揚罷了。

“大人想聽什麼？又是為何而來。”沈諾希面不改色。

“你若是被脅迫…”

“大人如何？”

“我定幫你離開京城。”劉博雅開口毫不猶豫。

“大人這份心難能可貴，隻是，并不是脅迫，當下局面是我一手促成。”劉博雅敢說這話，就讓沈諾希放下一半的心。

他的官職看起來不高，卻是正經京官，劉家為了他的考學不知盼望多久，豈能由他随心所欲。

“況且，這是賜婚，結婚當日若被發現新娘沒了，我這後半生怕是隻能在深山老林裡苟且，大人不必為我憂心。”

“為何？”劉博雅皺眉看向沈諾希 ，他不能理解，放着京中大把好兒郎不選，為何選中周佑安那個宦官。

“不為何，日久生情，和他走南闖北見識大好山河，時間久了産生感再正常不過。”

“可他……”

“大人，你在乎的事情旁人未必在乎，您想要的事情，旁人也未必想要。”

沈諾希的話讓劉博雅沉默半晌，他品級低早朝時也和周佑安的站位相隔甚遠，幾日早朝并未和他有所接觸。

君子不應背後議論旁人，若非事關沈諾希他絕不會碰西廠的晦氣。

“此番籌謀，你定然舍棄頗多，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大人的好意心領了，上面雖不願看到結黨，但我仍想向您推舉潘季，鄭陽品行如何，我未深交不甚了解，但潘季，此人是大才，天才總會在一些方面與旁人不同，如果有機會還望大人多多幫襯。”

劉博雅品行端莊，他來也是擔心自己，潘季是名垂青史的人，如今景岱看到他的才能，日後定會比記錄中更加奪目。

讓劉博雅與他相交，兩人都會有益處。

“在殿試前我就與他們二人有所接觸。”

“那就，多謝大人。”劉博雅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有些話不用點名。

“突然到訪多有得罪，望小姐勿怪。”劉博雅毫不矯情，也向沈諾希見禮，他從不覺得自己考取功名就與之前有何不同。

重要的問題解決，她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合适，寒暄幾句後劉博雅告辭離開。

“小姐，這劉公子不會另有目的吧？”自從沈諾希離府瓊瑩的神經保持高度緊張，甭管是誰賜婚太監娶妻的樂子在茶樓中已經編了好幾種本子。

“先前你還一直向我推舉他，怎麼這才過了幾日，在你這兒就成了心懷不軌之人。”

“今時不同往日，想抓您錯處的人都排到城門外了。”

“你太緊張了，抓我錯處有什麼用，打皇帝臉嗎？沒人會去尋這個晦氣的。”沈諾希拍拍瓊瑩的肩膀。

自己這個正主還沒害怕，瓊瑩到寝食難安起來。

“那周佑安也忒沉得住氣，這麼長時間也不來看看，不知小姐為他受了多少委屈。”

“哪有多長時間，我的好瓊瑩，這院中護衛，灑掃哪個不是他送來的。

他剛官複原職，西廠諸多事宜，沒一個善茬，再有當初那些跟着他離京的官員也要重新安置，總不好白白陪他受苦。”

滿打滿算距離上次見面才過去不到半月，她出宮也左不過這幾天。

離府後手中賬目要重新清算，多虧先前認識的賬房先生願意被她高薪聘請，不然光是分割産業就要消耗她大半精神。

有句老話說得好，白日不說人，說曹操，曹操到。

今日京中沐休，前腳送完劉博雅，沈諾希的發钗還沒拆幹淨，後腳就聽門房來報說周佑安到訪。

沈諾希拔一半的簪子實在不想插回去，幹脆在腦後挽髻留一根玉簪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