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斂琢磨了下自己的言論,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下意識地問:“怎麼了?”
蕭玺野隻是喉口發出一聲冷笑,伸手撈起地毯旁的褲子,言簡意赅。
“随你。”
頃刻間,他又恢複了平常散漫的樣子,尹斂安下心,将适才一閃而過的奇怪抛之腦後,緊接着,另一個問題接踵而至——
怎麼讓蕭玺野體面地從她家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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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的快遞急件到了。”
四十分鐘後,門鈴響起,尹斂打開門,從快遞小哥的手裡拿過包裝良好的塑料袋,匆忙道了聲謝後關門,将袋子裡面的白襯衫拿出來遞給一旁的青年。
“......你将就一下,到家就可以換下來了。”
這間房子尹斂平時也不怎麼住,雖然這麼說不太合适,但蕭玺野确實是她帶回來的第一個男人。
她搜羅了一下衣櫃裡實在沒什麼他穿得下的衣服後,就在外賣軟件試着搜索同城的急件快遞。
出乎她意料的是,還真有,隻不過賣家是郊區的一家百貨超市,而唯一符合蕭玺野尺碼的那件襯衫還挂着特價的标簽,上面寫着“十九塊九包郵”。
天知道尹斂想到它一會兒會穿在蕭玺野身上有多想笑。
淡淡瞥了一眼尹斂手裡的塑料袋,再到那件與塑料袋相比好不到哪裡去的白色襯衫。
上面貼着的“促銷爆款——僅需十九塊九”标簽,如同彰明較著的旗幟,很難不讓人注意。
蕭玺野倒沒有尹斂想象中的不情願。
他伸出手掌,自然地拿過襯衫,當着她的面就換了起來。
他本就是極為标準的倒三角身材,全身都籠罩着一層恰到好處的薄肌,八塊腹肌中央是一條筆直的鲨魚線,就算隻是輕輕撐起手臂也能看到周身鼓動的青筋與肌肉。
尹斂的眼眸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他的小臂所吸引,那裡有兩道結痂的紅痕,又細又長的,也随着他的動作伏動起來。
昨晚她到底抓了多少地方啊......
尹斂這樣想着,也就忘了把眼神從青年身上移開,直到她聽到面前低沉的聲音,略帶嚴肅地叫她的名字。
“尹斂。”
“嗯?”
“我們再來一次?”
砰!
等到蕭玺野回過神來,他已經被尹斂推搡着趕出了門,女人還不忘拿出一盒創可貼丢在他腳邊,随後毫不留情地把門關上。
胸腔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輕哼,嘴角卻先勾起了弧度,蕭玺野彎下膝蓋撿起地上的創可貼,拇指捏起剛翻了個面,電話鈴聲響起來。
“玺老闆。”
電話那頭傳來淩知維混不吝的聲音,聽背景音裡隐約的風聲該是在室外。
“今兒天氣那麼好,一起去宏華打球?”
蕭玺野帶着懶調的聲音越來越遠,尹斂松了口氣,才發現自己腿顫得厲害,裙子能透出來的那麼點地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深淺吻痕。
“......”
她總算知道蕭玺野剛剛看自己的眼神裡透着些什麼了。
本來打算今天還要去琴房裡練會兒琴的,但現在這個樣子别說琴房了,連門都出不了。
尹斂輕歎一聲,發信息和尚雲甯請了假,洩了力般癱倒在床上,眼睛蓦然被什麼閃着光的東西吸引了視線。
是蕭玺野的戒指。
他怎麼會大意到把戒指忘在她這裡?
尹斂微微蹙起眉頭,望着那枚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銀飾,不知怎的就回憶起她在佛羅倫薩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戴着這枚戒指。
那時是她在佛音舉辦的第一場沙龍音樂會,設的場地狹小偏僻,時間又接近午夜,來的觀衆除了老師和同學外幾乎沒什麼人。
鋼琴獨奏剛彈到一半,負責人卻突然告訴她有人将二樓的位置悉數包攬。
擡眸望向二層,高台累榭處,陌生青年懶懶支起右手搭在分明下颚,桃花眼裡的光澤沖破暗昧蒙塵,連同着右手處那枚爍亮的戒指,一同灼灼地望向她。
尹斂不得不承認,他的長相氣質,足以驚豔任何一個與他初識的人。
隻是可惜,對于她來說,望向他的第一瞬間,席卷而來的卻隻有久遠而悚然的記憶。
她見過他。
确切地說,是在另一個人身邊,見過他。
本該時間地點都忘得徹底的匆匆一瞥,越湧過五年的泛濫口,在她望向他的須臾,被摹狀得宛然在目。
以至于後來發生的聲色犬馬,演變到如今不倫不類的情人關系,都是因為五年前的一瞥融于骨血,在佛羅倫薩那一夜被徹底點燃,沸騰翻湧到了剛愎自用的地步。
所以......
她剛剛騙了他。
她認識蕭玺野,可不是在和他上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