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洇晝心上一陣暖流淌過:“好,我會親自和教授道謝。”
“那我呢?”
“到了我去接你。”
“不是這個!”
蘇洇晝無奈,為難地哄道:“早點回來……小兔子。”
“蘇洇晝啊啊啊啊啊啊!”白途突然大喊大叫,彈過來一個視頻電話。
蘇洇晝不理解但接通了。
畫面一陣眼花缭亂,然後靜靜對着蔚藍的天空,戴着大草帽的白途突然探頭出現,以俯視角看着他喊:“狡猾的大人!吾現在勉強原諒你了!”
蘇洇晝第一次看到這個視角,有點新奇,這個角度的白途像是野外撿到人類手機的可愛小動物,好奇地探頭探腦,對裡面的人類亂喊亂叫。
“謝謝?”
“蘇卿!”
“嗯?”
“你被誰打了?”
蘇洇晝一愣,而後通過攝像頭看到自己左臉上漸漸發紅的印記。他沒覺得池浪打的這一拳有多疼,但他的毛細血管不這麼覺得。痕迹不重,跟平時熱天紅臉一樣,不知道白途怎麼就看出來了。
他幾秒的愣神讓白途抓住了破綻:“誰幹的?你不是回去工作了嗎?是不是池浪那個壞蛋幹的!”
蘇洇晝臉不疼頭疼,正想開口,白途先一步警告:“蘇洇晝!不準撒謊。”
被這雙澄如明鏡的眼睛盯着,蘇洇晝想撒謊也撒不出,他閉了閉眼,說:“朋友小打小鬧。”
白途一臉“你覺得我信嗎”的表情,眼神憤慨仿佛随時要沖出去瘋咬一頓。
蘇洇晝很少受傷,受了傷也不會讓家裡人知道,對于普通同事和朋友,随便敷衍一句他們就不會再問了,但白途這架勢比他父母還難纏。
“憑什麼啊!”白途突然湊近,像要從屏幕那頭穿過來,鼓着眼睛,氣沖沖地喊,“爺爺奶奶都沒打過你!爺爺奶奶恨不得一輩子把你捧手心裡,他憑什麼說打就打啊!你也是蠢蛋!他把你打成這樣你還包庇他!”
蘇洇晝無奈地笑了起來——白途總是純粹得可愛,也可以說是傻,缺心眼,口無遮攔百無禁忌,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能說出來,什麼都敢做。
“你笑什麼笑!”白途氣得滿臉通紅,“蘇卿不準和池浪玩了!等吾回去,你就把他叫出來,吾要狠狠教訓他一頓!到時候你就在旁邊瞻仰吾的雄姿吧!”
蘇洇晝笑得更開心了。
想象白途這隻小麻雀要去暴揍大老虎,連肩膀都夠不着,那喜感的畫面估計能把池浪直接笑趴下。
“蘇洇晝!你再笑!”
白途剛開始破口大罵,白教授就把連人帶手機拉走了,順便和他打了個招呼。
他們在白家投資的茶園裡采茶,白途戴大草帽像朵草菇被白教授輕輕松松拎走了。雖然受寵,但在調皮的時候還是會被揪着後衣領教訓,當然,白途隻要撒一撒嬌就混過去了。
蘇洇晝撐着左臉和教授師母聊了幾句,挂了電話,又一個電話打進來。
“你小子!說讓你等我一下會死嗎?我不約美女,哥幾個喝一杯行了吧?真是年紀越大越叛逆,老小孩。快點出來,随便扯個誰頂班,别惦記你那工作了,我說你是不是恐女啊?還是對你助理有什麼情愫啊?一說約女孩就跟見鬼了一樣跑得賊快……”
“有事,去不了。”
“什麼事?”
“寫辭呈。”
“蘇——洇——晝!”
聽到對方氣急敗壞的叫喊,蘇洇晝笑了出來。
“你你你有必要嗎?我對不起,我道歉行了吧,我再也不給白家那小子吹耳旁風了,也不會對着你那英俊的臉龐再來一拳了,對不起您!行了吧?反正你敢辭職我就跳樓給你看!”
“嗯,你跳。”
“蹬鼻子上臉是吧!你先賠我煙還有打火機!”
“下次見面賠。”
“現在!立刻!馬上!我煙瘾犯了現在就要抽煙!我現在在嘉溱區……”
“下次,我定地方,我帶人。”
“什麼?!什麼人?”
“反正不是死人。”
“傻逼!”
蘇洇晝挂了電話。
他和池浪是同一專業的師兄弟,碩導也是同一位,很早之前打球認識,關系一直普通,後來即将碩士畢業,蘇洇晝一邊找工作一邊考慮讀博,池浪突然出現,用新公司那個爛攤子和高薪職位把他誘騙進公司,目的是逃避父母計劃的留學,想告訴他們自己有事業,又不想努力,就用錢和他搞定。
這麼多年過去,池浪從義氣師兄變成了啰嗦的老人家,尤其在他奔三之後,開始各種催婚唠叨。雖然不需要,出發點是好的,蘇洇晝不讨厭。
他也不讨厭池浪,畢竟人不是非黑即白的,誰都會犯錯,他也不敢說自己是絕對的白。
池浪在某些方面是個真正的壞蛋,在另一方面是個善良熱血重感情的人。
沒錯,是一天換一個女友但重感情的人,他記得每個女孩的性格特點,穿衣風格,喜歡的食物和忌口,會仔細計算她們的生理期,毫不吝啬地準備驚喜,因為沒有固定伴侶,沒人會為這些事情吃醋,他仿佛隻是個女孩記錄員。
這個渣男渣得比他的人生還認真。
他背着自己對白途說那些話,蘇洇晝沒生過氣,隻是後悔沒在他各種張羅戀愛的時候,表明自己的态度,讓他别把精力花在這種無用的地方。
其實也不是壞事,如果不是那些話,他不會了解白途的那一面,他們的關系不會像現在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