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似乎有什麼重物倒地,沉悶聲引來不少蠻軍探看,赫達爾茲堂而皇之地倒在地上,軟甲并無絲毫破損,而他的柔軟的脖頸間直挺挺插着一支羽箭。
一劍封喉,箭刃鋒利,無一丁點血滲出來。
“首領死了!”其中一個蠻軍驚慌喊道。
追逐李淨的蠻軍登時被叫聲吸引過去,她趁此時機沖向城門,隻差幾步之距。
蠻軍死了首領,雖士氣失了不少,可還有一位副将,不容小觑。而就在此時,李淨踏至城門口,不遠處傳來铿锵有力的馬蹄聲,似乎有千軍萬馬而至。
碩大的旗幟赫然出現在人視線裡,随風沙肆意飄揚,沒一會兒便沖破一切桎梏,淩駕于蠻軍而來。
“哪兒來的瘋狗!撒野也要看地方!”烈馬嘶叫,一道極為張揚的聲音猝不及防傳入李淨耳裡。
南翊世子,終是來了。
跟在蕭祁後面的大軍馳騁而來,一時之間沖亂蠻軍後方的陣腳,将其打得措手不及。蕭祁攻勢猛烈,大軍與護城軍将蠻軍前後夾擊,很快局勢扭轉上來。
蠻軍副将見狀,眼底火冒三丈,他回頭看着已經斷氣的赫達爾茲,以及隻攻不退的中原軍,眉頭緊皺一團。而此時李淨駕着那輛馬車正欲跨入城門之内,他目光陰沉,像是要把李淨碎屍萬段。
李淨背後一涼,似乎感受到了不容忽視的目光,回頭對上了蠻軍副将的目光。
“赫達爾茲他娘的!不是說沒有援軍嗎?”副将惡狠狠剜了李淨一眼,終是惱羞成怒,喝道:“撤!撤!”
至此,這一場戰争才拉上了序幕。經此一戰,護城軍傷亡慘重,全城上下做着善後,衙署衙役傷亡不少,小六亦受了傷,此時被人用擔架擔着,淚眼汪汪地看着李淨。
“大人……他們好兇殘。”
李淨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撫,好在城内并無多少傷亡,城外硝煙漫天,城内的幽州城還是安甯一片,隻是多了一片壓抑沉重的哭聲。
柳硯此時出來,走到李淨身旁,城外的大軍緩緩駛入城内,旗幟悠然飄揚,彷佛給戰後的幽州帶了一絲生機活氣。
“南翊世子竟真來了。”
柳硯話音未落,與此同時那道張揚的聲音再次橫沖直撞響起:“就是你給我寫的信?”
李淨循聲望去,萬軍之中,一年輕男子策馬緩緩而來,他身着暗色戎甲,墨發束起高高的馬尾,随着旌旗的律動漫不經心地飄動,俊朗的眉眼滿是恣意,猶若其人。
這時,柳硯壓低聲音,同李淨問道:“我實在好奇,大人究竟寫了什麼?”
“沒什麼,就抄了篇詩。”李淨看着蕭祁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實在捉摸不透,“我怎麼覺得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詩?”
李淨點點頭,從前她對這位纨绔世子了解甚少,光憑一些捕風捉影之事根本行不通,不過此人向來行事乖張,名聲也就大了起來,蕭祁這人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他的老爹,還怕張世清。
師之誡言,如同父令,再怎麼雄壯偉闊,感激涕零的肺腑之言,空蕩蕩又華而不實,又怎麼比得上親師親筆所寫的一首誡詩呢?
柳硯輕笑一聲,不免說道:“大人倒是記得清楚。”
那首誡詩可是不短,足足五頁之長,時間過去那麼久,李淨一口氣全默下來了,她睨了柳硯一眼,低聲道:“廢話,我當年好歹也是第一名,不是我吹,要不是……”
她停頓了一下,接着又道:“榜首根本輪不到你。”
那麼長的詩,李淨手都抄酸了,不管怎樣,蕭祁都應該能明白她的苦口婆心吧。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蕭祁非常厭惡張世清,準确來說,是厭惡有關世清書院的一切,當年他和梁國公聯手可沒少教訓他,他一個成天隻知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的閑人,竟被他二人活生生逼至第十七名啊。
殘忍,何其殘忍。
丫的這厮怎麼敢拿這首詩來,明着暗着教訓他!
“你就是李淨?”蕭祁仰頭問道,他從前沒在書院待過,隻聽過此人名号,不曾見過此人。
今日一見,一副文文弱弱,弱不禁風的模樣,實在難堪大用,也不知從前張世清那破老頭怎麼敢拿她與他相比,天天對他耳提面命。
李淨點點頭:“是我。”
蕭祁擡眉,一臉嫌棄模樣:“這幽州城是沒飯吃嗎?瘦得跟幹豇豆似的。”
他說完,也不管李淨是何神情,目光移向她身旁的男子身上,蕭祁從馬背上下來,走到柳硯面前。
“柳二公子,我的東西呢?”他朝柳硯伸手,語氣微冷。見後者不為所動,他冷笑一聲,又道:“合着你費那麼大勁兒把我叫過來,耍我呢?”
東西,什麼東西?柳硯叫南翊世子來的?不是她嗎?
見旁邊的李淨一臉疑惑,蕭祁将二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語含譏諷:“怎麼,你家大人不知道?”
李淨聽後,擡眸看向柳硯。
柳硯沒什麼神情,隻是對面前的蕭祁淡淡說道:“蕭世子,請随我來一趟。”
而後,兩人一起離開了此處,留李淨一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