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人聲漸漸嘈雜起來,幽州城在不斷地恢複生機,李淨站在原地,聽到柳硯的話語。
後者似乎自己也沒有想到,又扯出其他話題來。
“你受傷了。”柳硯說道,接着像是在身上找着什麼,最後在袖中拿出隻藥瓶,上前想要遞給李淨。
李淨後退一步,搖了搖頭:“多謝,不用了。”
她手中緊緊捏住白無秦給她的藥瓶,面前的男子眉眼溫和,若無其事地向她示好,熟稔的語氣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粉飾着太平。
什麼都在他的算計之中,旁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就像此時她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若是下級對上級的奉承,真心不用昧着良心虛僞地對她強顔歡笑,他知道她的秘密,做什麼都剛好拿捏住她的七寸。
他這種人太可怕,李淨總覺得,和他待在一起,有種随時被他賣了還會幫着數錢的感覺。
李淨拒絕了柳硯的藥,一句話沒有多說,轉身便離開了巷子。
傍晚時分,李淨在衙署設下宴席,為答謝蕭祁的支援。宴席不算大,剛經曆血戰,大家都沒有太大的興緻,倒像是坐在一起沉默地吃了一頓飯。
期間還摻雜些感恩敬仰南翊世子的恭維言辭。
次日,白無秦一行人離開了幽州城,他完成了旨意的傳達,自然沒有多停留在這裡的理由。
李淨這位故友特意來拜别了她,隻不過是托人來的,白無秦派人給李淨送了張字條。
是的,按照以往他生了氣,連一句話也不屑當面與李淨說,隻會别扭地寫在字條上,傳達他所意。
李淨拆開字條,熟悉的字迹映入眼簾,她指節微微泛白。
她無聲輕歎,就在此時,一張臉突然橫在李淨面前,她不禁吓得連連後退幾步。
這個角度,蕭祁一垂眸,那字條所寫内容便輕易盡收于他眼底。
他順勢念了出來:“永遠……不要……回上京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李淨連忙将字條揉在手心裡,就聽到蕭祁好笑道:“幹他何事?”
“世子殿下。”李淨回過神來,向他行了個禮。
蕭祁擺了擺手,聲音輕快:“喂——”
李淨擡眸看着他。
“那老頭成天念叨你,總拿你我比較,煩都要煩死了,你跟我走,在他面前堂堂正正比一場!”
李淨聽後,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一臉無語,她并不想和他參與這麼幼稚無聊的事,打算離開。
蕭祁見她沒反應,叫住她:“你不用擔心這裡的事,隻管跟我走便是,後果自有人擔着。”
李淨身形一頓,她似乎料到了什麼,有些遲疑不确定問道:“這是……老師的意思?”
蕭祁不說話,算是默認。
李淨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蕭祁想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猶豫的,這幽州城破爛又偏僻,邊境一旦戰火綿綿,第一個受牽扯的就是這裡。
不跟他走,難道要留在這裡受苦嗎?傻子才會猶豫吧。
“算了,這樣貿然離開,日後必定會牽連老師,世子殿下你走吧,請世子幫我告訴老師,我會回來的。”李淨推辭道。
蕭祁哪裡能想那麼多,他隻知道若是不将李淨帶回去,那破老頭非扒了他的皮。
他一把拉住李淨,當機立斷就要帶她走,也不管她如何反抗,他隻需完成張世清交給他的任務。
“不是,等等!”李淨對他這一行為驚訝道,“請您放開我!”
“廢話少說,跟我走!”蕭祁不容她拒絕,說得絕對。
這時,正堂之外忽然出現一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柳硯踏進來,目光不自覺下移,停留在蕭祁握住李淨的手上。
“大人要去哪裡?”柳硯問道。
不等李淨回答,蕭祁蹙眉,滿臉不耐:“關你何事?”
柳硯不予理會,目光掠過,看着李淨的眼,道:“我與大人是同一條船上之人,大人不該棄我。”
李淨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又在說謊。
“誰跟你一條船!”蕭祁毫不客氣,看着柳硯那張僞善的面容便生氣,“張世清那老頭沒說帶你回去!你指望指望你親舅舅吧!”
柳硯眉目微頓,蕭祁全看在眼裡,他嗤笑道:“柳易正,别以為隻有你神通廣大,你亦曾是老頭的學生,你什麼心思,他老人家能不知道?”
他還真不是因為柳硯來這裡的,隻不過是借着幌子暗中将李淨接走罷了。
幽州城如今對于李淨來說已是龍潭虎穴,處處不安全,再待下去,指不定哪天再生事端。
“這裡都不安全了,你為何還待在這?”蕭祁轉身問李淨,眼神又落在一旁的柳硯身上,“留在這,等着又被他利用?”
柳硯不語。
李淨拂開蕭祁的手,迎上柳硯的眸光,她活動了下手腕,朗聲道:“當然不啊。”
蕭祁為她豎起大拇指,一臉孺子可教的模樣。
“既如此,大人你們聊,在下就不叨擾了。”柳硯此時插進來,不鹹不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