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何時被那白朗盯上了,白無秦實打實的不待見她,他爹又能好到哪兒去。
“站在外面作何?”冷不丁裡面傳來一道聲音,李淨一愣,腳步停頓住。
何言昭淡淡朝外望了一眼,又道:“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李淨期期艾艾進去,探頭看了一眼何言昭手中的文卷,是事關新政的相關事宜。
她猶豫着,還是問出口:“大人,這青州,我是非去不可了嗎?”
何言昭擡眸看了她一眼,道:“聖旨,你敢反抗?”
自然不敢。
李淨搖了搖頭,一臉洩氣。
何言昭見她這般模樣,放下手中的文卷:“你為何不想去青州?”
李淨一時回答不上來,方才周仕陽一見她回來,滿臉的同情,歎不盡的悲慘,滿嘴的自求多福。一來路途遙遠艱辛,去幹苦力且不論,二來這新政,明眼人皆能看出是黨争。
何言昭如此厭□□争的人,不會看不出,隻是他認為此舉造福百姓必定利大于弊,所以也就忍了。
這般看來,危險且不說,試問這禦史台内誰會願意去。
當然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相較前兩者更甚。
這些話不能明說,李淨随口回答道:“院裡還有一堆案子,朱大人的箱子還沒解決呢,大人。”
這個原因太過牽強,顯然被何言昭駁斥回去:“輕重緩急你分不清?你的那些案子,院裡自會有人替你。”
或許是想到此一行不容易,何言昭緩和了下語氣:“你不必聽旁人那些風言風語,朝中反對新政的人不少,他們一群人什麼都能說出個花樣。”
“新政為聖上所支持,你又怕什麼?”
李淨無奈扶額,一言不發點了點頭。
見她一臉妥協的模樣,何言昭又出聲道:“行了,回去好好備着,聖上下了急令,明日便要出發。”
明日?
不久前才是三日後,不過須臾便成明日,李淨一個睜眼,隻差沒暈厥過去,還真是刻不容緩。
她說不出話來,告退了何言昭朝外走去,在察院忙了一會兒已經是傍晚,她打算回去收拾下行囊。
她回到自己住的小宅,裡面亮着燈,桌上擺着滿漢全席,小六和蕭祁今日一聽說她要去青州一事,便早早正候着她。
“大人,您總算回來了!”小六熟絡喊着,“菜剛剛上齊!”
緣喜一聽,立馬從廚房竄過來,一把抱住李淨:“懷安哥!”
李淨笑笑,輕拍了拍他的頭,帶着緣喜走過去落座。
她宅子不大,此時隻有他們四人,張世清與師母今夜有事,明日才來送她。
四人有說有笑吃喝着,蕭祁一直說個不停,小六聒噪更甚,而緣喜就一個勁兒的傻笑。
“緣喜,說說!“蕭祁忽然提道,“你要與你懷安哥說什麼喜事?”
李淨一頭霧水,看着三人神秘兮兮的神情,來了興緻。
緣喜放下了筷子,笑出了聲:“哥,我過了!”
“啊?過了什麼?”李淨焦急追問着。
“鄉試啊!”緣喜眨巴着眼睛,滿面遮掩不住的憧憬,“明年春天,我就可以參加春闱了!”
李淨眼睛瞪得溜圓,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你……你……”
半天她才緩過來,才說完整一句話:“你……你去考世清書院!”
“唉,好巧不巧,本世子正有此意!”
“緣喜這麼聰明,考書院不是信手拈來?”
說着四人哈哈大笑,李淨也忘了上午那些煩惱。
這時小六忽然斂起笑容,他看着李淨,欲言又止。
李淨很難不察覺,她直接了當問:“小六,憋什麼壞水?趁我心情好直說哈,過時不候。”
一聽李淨調侃的語氣,小六撇撇嘴:“什麼壞水?大人,您可别冤枉我。”
“快說。”李淨難得跟他廢話。
小六正正神色,躊躇着開口:“大人,你這次去青州……能不能帶我去?”
就這?李淨微微一驚訝。
“不瞞您說,成日待在宅子裡,太無聊了,又無事可做,您知道的,我閑不下來……本想着來上京再與大人您共事,誰知道禦史台不是誰人都能進的,我本在您手下辦事,哪成想颠倒了過來,竟是您養着我……”
“我實在不好意思。”
李淨緘默着,青州一行還是未定數,危險定然存在,讓身邊人和她一起去冒險,她實在難以抉擇。
見李淨不說話,小六肩膀漸漸聳下去,以為她不願帶着他,下一秒他便聽到李淨說道:“太危險了。”
小六一愣,随即又道:“那更應該和你一起啊!”
蕭祁此時亦開口:“我覺得行,你一個人我們實在不放心,此次事關新政,若不是沒有聖令,我爹最近又管我管的嚴,我明一早準和你一起走。”
在二人的勸說下,李淨點了點頭。
天色已全然暗了下來,他們飯吃得差不多,小六收拾着碗筷,蕭祁在和緣喜閑聊着,李淨站在宅院前,看着月亮。
今夜月明星稀,風光無限好。
身後傳來陣陣笑語,靜夜不再那般沉悶。清脆一聲,似乎是敲門聲,混在層層歡笑之下,輕得仿佛一碰即碎。
有人敲門?
李淨凝耳仔細聽着,方才那道聲音不複存在,興許是聽錯了,大晚上,誰會登門拜訪。
她轉身便要進屋。
咚咚——
又是清脆一聲,李淨這一次聽得清楚。
她頓住腳步,轉身一手推開宅門。
盈盈月光下,門前空無一人,滿地的積水空明,枝影交錯。
李淨蹙起眉頭,不知是何人耍的捉弄人的小把戲。
“這麼晚了,誰啊?”蕭祁的聲音此時從身後傳來。
李淨擡眼,就在那一刻,餘光中瞥見門前牆邊的角落處露出一袍角,錦緞在月光下瑩瑩發亮,不染一絲灰塵。
她收回了目光,應道:“沒誰。”
随即,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