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
一身華府俊美異常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身邊跟着的正是千裔清此次要見的祝音。
“千千姐姐!”祝音小跑幾步,伸手攬上她胳膊。
璟王淡淡掃了祝綸一眼,冰涼的語氣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祝綸,你攔着本王的人是想做什麼?”
祝綸雙眼一瞪,好看的五官因為驚懼顯得有些扭曲。
“她......你......”
璟王沒多理會他,轉頭看着千裔清:“說了讓你耐心等着,怎麼還是自己過來了?”
這話但凡長了耳朵的人都聽得出,千裔清是在璟王府上做事的,而璟王一定是他得罪不起的。
千裔清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略微欠身恭敬道:“璟王殿下恕罪,我與祝音小姐交好,實在是想念的緊。”
璟王點點頭:“既然見到了便跟我回府吧,上車。”
千裔清看了祝音一眼,後者對她點點頭,張嘴比了個口型,一副讓她放心的樣子。
既如此,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得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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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的馬車比九皇子那日接她回去所乘的更加寬敞,馬車上的飾物和擺置更是豐富,二人在宮中的待遇和差距可見一斑。
千裔清坐在車内角落,掀開車窗帷幔一角看到祝音在相府門前踮着腳對她招手,笑容明朗的出自真心,此情此景讓她不由得也會心一笑,擡手對祝音也揮了揮手,以示回應。
“你和渺渺感情倒是不錯。”
千裔清收斂笑意,回頭看着璟王恭敬道:“是,我與祝音情同姐妹。”
回話時,她也一直在觀察璟王的表情。
璟王面上向來和氣,總是挂着笑。不過他的笑不像旁人,他的笑好像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所戴的面具,故意讓你一眼就看出他的虛僞,偏又礙于他的尊貴身份說不得怨不得。
“那你可還記得我與九弟乃是真正有着血緣的兄弟?”璟王彎着眼梢,語氣不鹹不淡,“九弟拒婚的事祝丞相已經知曉,你也是時候為自己早做打算了。”
千裔清聽明白了,她沉吟:“璟王殿下希望我去哪兒?”
“去哪都好,趁他還未深陷,早些離開。”
離開是一定的,但此事還未敲定,永光帝那邊态度含糊,容懷瑕這邊也隻是拒了一次,是否會有變數還不一定,談及功成身退更是為時尚早。
“那你呢?若我離開,你會不會娶祝音?”
璟王一挑眉,對她這般不知死活的問詢感到訝異,卻也懶得與她計較。
他眸光滞了一滞,神情有些複雜,嘴角似乎溢出一絲嘲弄。
“他不會答應的。”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永光帝。
千裔清心中一沉,突然有點明白了璟王的身不由己。
璟王一拂衣袖,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突然輕笑一聲。
“你說,生于帝王家,做了父皇的兒子,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沒等她回答,璟王又緩緩開口,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對齊光來說或許是幸,對我和懷瑕——”他搖頭,又仰頭咽下一杯,再看向她時的目光冰冷淡漠,“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也做個交易?”
“哦?什麼交易?”
“若九弟真的喜歡上你,你要留在他身邊,不能辜負了他。”他唇角一挑,又道,“九弟文武雙全又貴為皇子,跟了他,你不吃虧。”
她本是涼薄之人,若無祝音,她生命中也不過“活着”二字。
千裔清一聳肩,一臉的不以為然:“能跟在九皇子身邊是我的福分......不過既然是交易,璟王要許給我什麼?”
璟王垂眸低笑,再擡首時瞳孔微微收縮,他神色一凝,緩緩吐出的兩個字堅定而有力。
“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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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的馬車穩穩停下,車夫隔着簾子道了聲:“璟王殿下,到了。”
随後,車門大開,他取下馬凳放好,恭敬地垂下頭站在一旁。
璟王偏頭瞥了一眼身邊絞着衣角的女子,似乎并沒下車的打算,他頓時有些好笑:“方才不是還一臉的理直氣壯,怎麼這會兒扭捏起來了?”
她知道璟王是聰明人,也是局内人,因此在他面前不必搪塞。
說到底容懷瑕是莫名其妙被牽扯進來的無辜之人,再加上日漸的了解,千裔清越發覺得于心不忍。
車門外頭的太陽晴的剛好,想必武安王的出行也很順利,太子的冊封大典塵埃落定已經許久,一切都好像重新回到正軌,回到了開春雪化之前的種種景象。
唯一不同的是她從相府來到了容懷瑕的身邊。
隻要她擡腳下車,就要繼續用謊言去欺騙那個真誠待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