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時剛過,山裡的野禽并不多,因此狩獵也更有難度。
幾人簡單商議一番便定好了規則,時間就定半個時辰,整個畫山皆是比賽範圍。依據獵物的體型比較勝負,體型越大則得分越低,體型越小則得分越高,尤其是天上飛禽捕獲難度更高,也便得分更高。但每人的箭矢之數是有限的,皆分得二十支,箭矢用盡,則機會也用盡,可先行回來。
容懷瑕握着箭矢的手頓住:“對了,這馬還沒取名字。”
千裔清左右看看,确認這話是對着她說的。
“殿下是要我為它取名?”
容懷瑕點頭,嘴角泛着一絲笑意:“你随意想個便是。”
可是......她胸中無甚文墨,信口胡謅不光是丢自己的臉,還要給容懷瑕丢臉!
千裔清為難,手指在袖中緊張地絞着,隻恨自己幼時沒多聽母親念幾首詞。
倏的,腦中靈光一閃,她記起父親曾對着家中古琴念叨的一句話,不過卻不懂是什麼意思。
“遐方。”
容懷瑕一滞,了然地點頭,沉吟道:“絕峤龍閑能緻遠,遐方珍貢自乘時。”
他摸了摸馬頸上的鬃毛,“好,就叫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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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比賽随着一聲鑼響開始,幾匹快馬載着各自的主人轉瞬消失在眼前空地,闖入各方密林。
千裔清松了口氣,總算不用面對幾位皇族的重重威壓,她不是祝音,沒有丞相的庇護,也沒有璟王的偏愛,事事都要更加小心一些。
“不是說江小姐會來嗎?怎麼到現在都不見她?”
“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江尚書不允吧,畢竟她和太子還沒正式成婚,女兒家守些禮節也是應該的。”
兩個女兒家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随意聊着。
祝丞相沒有再與祝音提起過賜婚之事,永光帝隻是把重心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可惜也沒成功。
倒是璟王越來越不避諱和祝音之間的相處。從前在相府,千裔清隻知道兩人關系親近,璟王雖然待祝音不錯,但說是兄妹間的親近倒也合情合理。
然而今日所見,的确與前些日子不大相同了。
雖然不知道璟王是如何想通的,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也有什麼計劃,千裔清隻覺得這樣也挺好,若能早些促成兩人好事,也不必她在容懷瑕身上下功夫了。
“欸?那不是佑王嗎?”
“是啊!佑王殿下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噓——小點聲,沒看到佑王臉色不好嗎!”
銅鑼下的粗厚燃香才燒了二分之一,代表着賽時剛剛過半。
千裔清循着議論聲瞧過去,隻見佑王果然一臉愠色地下了馬,身後跟着的侍從一個提着寥寥兩隻山兔,另一個托着一隻奄奄一息的野鹿。
二十支箭矢全數不見,隻獵了這些東西來?
難怪他會生氣了。
祝音往佑王身後張望,疑惑道:“昭明哥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佑王瞪了她一眼,一面接過侍從遞來的菊花茶喝了一口,罵道:“該死的鼯崽子,居然叼走我的箭囊害我輸了比賽!”
“殿下,您的箭袋裡本來也不剩幾支了......”
“多嘴!”佑王一巴掌把人拍翻在地。
也怪這人實在是沒眼色,這種話也能當着佑王的面上說,怕是個新來的不懂規矩。
千裔清噙着嘲笑,淡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直到佑王一擡眼掃了過來,她忙斂起笑意,輕咳一聲别過臉,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但為時已晚,佑王踏着四方步,居高臨下的看着交椅上的美人兒。
“你笑什麼?”
千裔清隻好站起來,敷衍的微微欠身行禮。
“回佑王殿下,您看錯了。”
佑王危險地眯起眼,又想起頭先被她出言拒絕駁了面子,心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突然揚唇一笑:“本王方才沒玩兒盡興,千千姑娘,要不你陪本王玩玩?”
他這是要把怒氣撒在自己身上。
千裔清餘光瞟了眼正燃着的線香,心中暗道時間還早,幾位皇子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
“千千身份低微,不配供佑王殿下取樂。”
“既知身份低微就該自稱奴婢!怎麼,容懷瑕沒教過你禮數?”
自小驕縱的皇嗣怒意上頭,當真是不管不顧什麼話都說的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