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裔清就這麼看着他表情時好時壞的,心道小孩子真是藏不住心思。
容懷瑕知道她是故意的,頗覺無奈,于是換了種問法:“那你是不想嫁?”
“想啊!不過有條件!”
沒料到她如此直接的就答了,好像根本沒經過思考。訝然之餘,容懷瑕對她所說的條件更加感興趣。
“什麼條件?”說完,他突然發現手中握着的柔荑有些冰涼,便兩隻手合緊替她捂着,似乎這樣便能把自己身上的暖意傳達給她,連帶着心中的暖意。
“嗯......要不這樣,你叫我聲姐姐,我就答應你?”
路過的小厮聽到這話頓時吓出一身冷汗。
敢對當朝尊貴的皇子說這種話,真是不知死活,也就是千裔清了!
不敢多聽下去,小厮抱着柴木,低下頭忙小跑撤離。
果然,容懷瑕皺起眉頭,不知是不願意還是不理解:“為什麼?”
千裔清理所當然道:“我比你年長啊,你叫我聲姐姐怎麼了!”
“我知道,我是說,為什麼叫你......才肯答應?”他故意跳過那兩個字,含糊的一筆帶過,繼續追問。
其實也沒有什麼,她隻是覺得這麼好看的少年郎每次被她調侃時都會紅了耳廓,這樣循規蹈矩的九皇子......若是能這樣喚她一聲,應該也挺有趣的。
她隻道:“沒有為什麼,你叫了,我要是聽得高興,興許就答應你了。”
容懷瑕有些局促,掌心不由自主裹着她的手捏了兩下。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他緩緩擡起眼簾,試探道:“......姐姐?”
千裔清一怔,第一次露出十分錯愕的表情。這種錯愕不同于往日的驚訝,而是覺得難以應對,低沉磁性的聲音和眼前這張臉形成強烈的反差,這輕喃的一聲喚得她全身酥酥麻麻,大腦向被雷擊了一般。
她沒想過被他這樣叫是怎樣的場景,但一定不應該是這樣。
所以這一次,紅了耳廓的是她!
她假裝無事發生,眼神卻在悄悄閃躲。
容懷瑕何等敏銳,他注意到了,捕捉到了。
于是他第一次露出十分狡黠的笑,微微彎下身子,湊近她别開的側臉,貼上她紅透了的耳邊柔聲誘惑。
“姐姐,要不要嫁我?”
原來逗她也挺有趣的。
-
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千裔清落荒而逃了。
然而容懷瑕也沒生氣,他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畢竟向來是他吃癟,頭一次兩人掉了個,換成千裔清說不出話了。
反觀千裔清,她卻是懊惱。
容懷瑕越遷就她,越是對她好,她心中那份不安就越強烈。
許是在霜序居的日子實在太安逸了,她貪戀這種安逸,享受這種安逸,所以就更加怕死。
-
四月初四,清明。
千裔清回家鄉去祭拜了自己的父母。
容懷瑕本是要陪她一同的,不過宮中也有相應事宜。千裔清先是搪塞,揚言等他回來再一起去。
然而容懷瑕和陸離前腳出了門,她後腳便自己離開了。
順路從山腰路過,兩年未歸,原先的琴肆已經從燒壞的土牆翻新成茶鋪,店主是她沒見過的外地人。
千裔清隻感歎物是人非,還好沒帶着容懷瑕一起來,不然在她雙親的墓前,她是一句真心話也說不出口的。
清明果真是個奇怪的節氣,前一天日頭正晴,今天就下起了雨。
可是這雨也不大,霧蒙蒙的,徒增一份傷感罷了。
來至霜序居門前,陸離正急匆匆的像是要出門,兩人迎面碰上,他卻又不急了。
“陸離大人?”千裔清四處打量了一圈,“大人沒跟着殿下一起回來?”
陸離卸下緊繃的神經:“殿下不放心你,所以讓我先回來看看,千千姑娘這是出去了?”
千裔清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去祭拜了我父母。陸離大人别誤會,我隻是覺得殿下宮中事務繁忙,實在不忍因自己的小事耽誤他。”
陸離敏銳地看着她,似是信了又并未全信,他點點頭:“千千姑娘下次還是聽話些吧,殿下關心你,莫要辜負了殿下的好意。”
“大人的話我記下了。”
陸離這才算罷,點點頭,轉身和她一同跨進大門。
“千千姑娘——”
聽得這聲音,千裔清頭皮一緊,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這催命一般的聲音是......
祝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