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擾了清夢自然都是高興不起來的,可千裔清不信。
她站在原地瞄了一眼容潛完整的衣物,打趣道:“殿下穿衣裳的動作倒是快,方才陸離還說您在休息,這會兒就已經起來了。”
聽到這,陸離已經不敢再繼續待下去了。
他彎下腰認錯:“殿下恕罪,是屬下沒攔住千千姑娘,屬下這就去靈犀堂跪着等候您發落!”
說完,他頭也不敢擡,就這麼三兩步退出去,還順手關上房門。想起崇安王方才那眼神,再待下去他怕是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
一門之隔,外頭是陸離終于直起腰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裡頭是千裔清不依不饒非要尋出個答案來不可。
“我來看看我的病人是否安好,順便給我的病人送些藥來。”千裔清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容潛收回目光,随意答她:“看完了?把藥放下出去吧。”
出去?那可不行!
“什麼看完了?我還沒看呢!”千裔清攔在他面前,“今天就由我來為殿下換藥吧,若是有什麼不妥,我也好及時為殿下調理。”
“有陸離在,不勞你費心。”容潛起身,一手拂開她攔在面前的胳膊朝外走。
千裔清跟在他身後,幾乎貼着他的衣角,一步也不肯落下。
她提醒:“陸離大人方才已經自行去靈犀堂領罰,殿下莫不是忘了?”
“那就把他叫回來。”
千裔清眉頭一鎖,低頭看着就在自己手邊的寬大衣袖,她心中一橫,胳膊上頓時生了力氣。
未等容潛走出幾步,千裔清攥緊他袖口的一角,接着狠狠一拽,拉着那人轉了身,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又推着他肩膀将人往身下按。
一來一回,幾個呼吸之間,千裔清就把他按在了一旁的塌上,手更是不加停頓地伸向他胸口衣領處。
容潛眼中閃過片刻的錯愕,立刻捉住她的手,攔下她的去勢:“你又要做什麼?”
“能做什麼?看看你的傷。”千裔清動了動手腕,發現根本動彈不得,“殿下不會是害羞了吧?”
聽到這話,容潛依舊是握着她的手腕沒撒開:“本王的身體豈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千裔清嗤笑:“這會兒倒是端起你的王爺架子了!”
他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奇怪。
不過一個傷而已有什麼不能看的,難道是已經好了,怕她知曉後一走了之?
千裔清看着他猜測道:“你的傷怎麼樣,是不是已經好了?”
攥着她的力道明顯一頓,容潛冷哼一聲,繼而甩開她的手不屑道:“沒好。”
千裔清揉了揉發酸的手腕,不過一會兒,腕上已經有兩道明顯的指痕。
“沒好為什麼不給我看?你是不是想故意拖着讓傷口惡化,然後順理成章的讓皇上砍我的頭!”
聞言,容潛猛然擡眸,冷冽鋒銳的目光看向她,聲音喑沉:“你就是這麼想我的?你覺得我想讓你死?”
似劍的雙目刺的千裔清一顫,她晃神,有片刻時間覺得自己誤解了容潛。
隻是看他的反應,無論是誤解還是真的說中,總歸他是吃這套激将法的,那麼她便不能這時候退縮。
千裔清挑眉,一臉的不信任:“如果不是,為什麼不敢給我看?”
容潛看着她,直到他想通了,懶散地把身子微微後仰倚在榻欄上,攤開雙臂作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想看就看吧。”
看就看!
千裔清俯下身子,略過外袍半松他的腰帶,接着是上衣。
上衫的衣扣和女子樣式不同,前兩次都是容潛自己動手解的,到了今日輪到她親自上手,卻發覺處處都是困難。
容潛不知道她的為難,他隻是覺得鼻間萦繞的是她好聞的發香,脖頸胸前皆是她略微急促的呼吸,撩撥的他心煩意亂,心髒直跳。
她在緊張?
是因為親近自己才緊張嗎?
容潛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搭在桌沿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這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煩意亂,而今頻率卻越來越快,還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攬上近在咫尺的纖腰。
眼前腰肢薄弱的不堪一握,容潛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尺寸似乎很合。
也不知道這輕薄白衫之下的肌膚被握在他手中是何等情狀。
是否如夢中一般......
胸口一涼,越飄越遠的思緒陡然被拉回現實。
容潛輕咳一聲,垂下眼睑很快整理幹淨瞳孔中的欲色。
千裔清盯着那片嫣紅的血色十分詫異,她想過這傷好的慢,卻沒想過居然還在滲血,而且看起來好像比第一次見還要嚴重,隐隐有發炎的趨勢。
“你這兩日做什麼了?碰水了?”
“沒有。”
“那為什麼會這樣?”千裔清百思不得其解。
見過治不好的,着實沒見過越治越差的。
容潛歪着頭,略帶戲谑道:“你這神醫之名似乎虛有其表。”
千裔清不在意這些虛名,她在意的是能不能完成皇上的旨意。
眼前的傷口雖是不大,皮肉上的破綻卻鮮紅的分明。他的身體周邊皮膚都幹淨完好,可見平日的确是不常受傷的,若是在這胸口之上留下劍痕,未免也太可惜了。
可是這劍傷......
這劍傷似乎與上次不大一樣。
“看完了沒有?”容潛輕咳一聲,正欲拉好衣服。
該死!她好像被騙了!
千裔清一咬牙,突然狠狠在他肩頭推了一把。
劍刃拔出,饒是再精确都不可能分毫不錯地嵌回,所以這劍傷是新刺的。
隻有新傷才會流血。